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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配大量提鲜食材的熊掌,仍有一股淡淡的腥气,但肉烂味香,汁浓色鲜。

每一片都饱含了汤汁丰富的美味儿,其味道是更上一层楼。

每人尝一片后,见庄静爱吃便没再与她抢,汤锅里的大块肉对他们更有吸引力。

山猪吃不来细糠,说的就是他们。

因为人多高兴,庄静也由着老头儿喝酒,她只喝半碗便没再继续。

汤锅里混合的鸡爪、鸭掌、大骨头、翅膀成了她的最爱,一桌人是分工合作。

大块吃肉与喜欢啃骨头的人互不冲突,一大锅连肉带菜吃完后又煮一百多个大肉饺子下去。

一人一大碗连汤饺子,吃得额头直冒汗,丰富的汤汁完全激发了大肉饺子的美味儿。

浇上几滴醋别提多美了。

一顿饭吃完一滴汤汁不剩,连馒头和饺子也没留下一个。

只得着骨头啃的小八守着主人委屈极了,不时呜咽两声提醒它还没饭吃。

刚才啃的骨头只是磨牙,根本不算饭。

庄静没办法,等齐大兰收拾完碗筷后,只得溜溜跶跶地往厨房去。

添两碗水给小八煮一碗玉米糊糊加两个鸡蛋,才将这家伙安抚住。

跟着一起看稀罕的周大魁,不由得啧啧出声。

“庄兄弟,小八比我的待遇还好。”

周大魁想到队里的大锅饭,一大锅饭玉米糊里混着菜叶子、地瓜块和麦麸。

一锅煮出来有种猪食的感觉,哪像小八还能吃上鸡蛋这样的精贵食物

真是人活得还不如一条狗,怎么办。

“小八本就是我家的一员,待遇当然不能差了。

在山里的时候,它每天要养活十几口人,不吃好点儿怎么行。”庄静毫不避讳地道。

村里人养狗,能给它们一泡屎吃就算是厚道人家了。

有那连屎都舍不得的人家,都是攒到自家的茅坑里当肥料,哪能与小八比。

根本没有可比性,好不好!

而且小八的作用,远比普通的土狗更大。

“庄兄弟说得是,小八是一名合格的战士。

对了,你那些草药准备怎么弄。”

吃饱喝足的周大魁,终于说出他的最终目的。

他知道庄父是土郎中,庄兄弟采草药回来肯定有他的用意。

“不怎么样,过完年再说。”庄静举起长满冻疮的双手道。

“现在没法动,之前在聊县受到炸弹冲击,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

庄静现在是什么都不想动,没见她除了吃饭外都不爱下炕,对家事务事儿更是不沾手。

一年多的疲于奔命,那股疲惫感更是发自心底。

“你……怎么不早说,这是能马虎的吗!

走,我送你去师部找王大夫诊治,现在就走。”

周大魁一听他受伤,顿时急眼了,他就说昨天怎么看着怪怪的。

到现在还想瞒着他们,像话嘛!

“太远不去,现在需要的是静卧休息。

这天寒地冻的,还没到安市早嗝屁在路上了,死也要死在家乡与爹娘埋一块儿。”庄静玩笑道。

“周队长没事儿干,帮我家老爷子多干点儿活,就是替我分担了。”

周大魁气得吹胡子瞪眼,手指颤抖地指着庄静,又不敢上手去拉扯。

生怕一个不慎碰到伤口,受炸弹波冲击轻则内出血,重则五脏俱损耳目失聪。

以庄兄弟现在的情况看来,应该是内出血,但这也不能马虎。

周大魁只恨队里没有高明的医生,唯一的卫生员只会包扎伤口。

“别拿手指我,当心我躺下去赖给你看。”庄静撇嘴,背着手施施然地出去。

刚到厨房门口,却顿住了脚步,不由得咽一下口水。

如包公脸的庄老头儿,全身颤抖老泪横流,一手抚住胸口,哽咽地道。

“小静,为什么瞒着爷爷,走现在就去安市。”

庄老头儿本是来厨房和面,正好趁人多帮忙多包些饺子出来冻在外面。

没成想却听孙女说,她……竟是回来等死。

难怪昨晚会没事人的给他说,只受了轻伤,原来都是瞒着他这把老骨头呢!

庄老头儿越想越伤心,顿觉天都要塌了。

孙女若没了,他还活个什么劲儿。

庄静见老头儿哭得一脸绝望,知道这祸是闯大了,忙搓着双手讨饶。

“爷,有什么话咱回屋说,有些事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我保证,绝没说一句假话,否则五雷……”

“闭嘴,你是真想气死我啊!

爷就你这么一根独苗,若是你没了,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庄静,我告诉你。

只要你前脚敢死,我后脚就抹脖子。

反正我都没后人养老了,有得饿死冻死还不如咱爷俩一起死,黄泉路上还能做伴儿。”庄老头儿一脸悲怆地吼道。

一股悲凉感从心底升起,冷得全身直哆嗦,好似脊柱被人抽走。

“爷,你也不怕他们笑话,一把年纪还整得那么煽情。

谁说我要死了,我揍他去。

你得活两百岁,看着庄家兴旺发达。”

庄静红了眼眶,没想到老头儿人老还挺时髦,要学一把小年轻的殉情自杀。

虽然是祖孙情,也是情嘛!

她赶紧连扶带拽地将老头儿扶回西屋,也不管众人疑惑的目光了。

“啪!”一声将房门关紧,把人扶到炕沿坐好,作揖低声道出实情。

“爷,我那是骗周队长的话,他问那些草药怎么处理。

我年前不想动手,就用刚才的借口推到年后。

我真没骗你,要不给你看背上的淤青,已经好很多了。”

为了更具有说服力,庄静只得躬背掀开后面的衣服,露出一截淤青来。

老头儿看到那瘦得冒算盘珠子的脊背,一大片发乌得没有一块好皮肤,老泪再次横流。

伸出颤抖的手,将掀开的衣服放下,哽咽道。

“小静,咱不干了,啥也不干了。

你想去哪儿都行,咱离这里远远的,想进山隐居也行。

你这是遭了多少罪啊!

付出那么多还被人欺负上门儿,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老头儿又哭,庄静顿时麻爪了。

一贯坚强的老头儿,从来没抱怨过任何人,哭成这样全都是因为心疼她。

庄静脚底生起一股负罪感,鼻子酸酸地道。

“爷,我真没事儿,你要相信我的能力。

你想,咱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半途离开肯定会被人当成逃兵,以后根本没法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