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一辆马车被巡夜的民兵拦在庄村外。
庄静拿着手电筒下马车,防风灯昏暗的灯光下,一个身形熟悉的人端着一杆步枪严阵以待。
“亮子,你怎么在这里!”
庄静没想到刚到村口,就遇上久未见的人。
他不是应该在关山,与周大魁一群人战斗吗!
“老大,真的是你!
哈哈哈,老大回来了,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
亮子一见是庄静,上前一个熊抱将人紧紧抱起转一圈儿。
“哈哈哈,老大还是那么轻,是没好好吃饭吧!”
“滚蛋,放老子下来,没点儿规矩。”
庄静气恼地拍在亮子头上,这家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撸虎须了。
“嘿嘿,老大威武,马车里是老爷子吧!
快快快,请进村儿!”
亮子咧开的嘴都就没合上过,立马将人放下,无处安放的手一会儿搓搓,一会儿捋头发。
生怕给老大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可是真会被嫌弃。
“咋的,还想偷懒不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庄静见这人岗都不站了,跟着他们一起往回走,那怎么行。
“嘿嘿,见到老大高兴,给忘了。”
亮子脸一垮,好不容易见到老大,当然想多说会儿话。
可惜的是,他还要站岗。
“队长知道老大去了关山,本想回安市见你一面,但又想到回庄村等更稳妥一些。
加上前段时间好些兄弟都受了伤,便一起回庄村休整。
今晚运气好轮到我站岗,老大请回村。”
亮子弯腰伸手相邀,那滑稽的样子实则从心底尊重老大爷俩。
他们回庄村一打听,才从刘春生口中得知,老大带着老爷子去了安市。
心知,老大肯定会再回庄村,便没派人去安市找。
…
庄静没想到关山没遇上的人,会在庄村遇上。
112师已拿下新市,周大魁所部也没必要在关山一带活动,回来休整再正常不过。
周大魁部下的家属,多是梨家庄和固辉村人。
而这批人也多搬迁到庄村,他们回到这里本就可无厚非,也算是加强庄村的防御力量。
如今的112师,主力部队已迁到安市,下面的各村子多是依靠民兵力量。
唯有各县城,才会根据战略性派驻连或排。
…
“亮子,有空来家里玩儿。”庄老头儿探出头道。
他怕再说下去,这混下子又要抱孙女,真是个没眼力见的混蛋。
“老爷子慢走,亮子明儿就来。”
亮子追着马车小跑几步,直到只见一个光点儿才收回视线。
有些疲惫的身体,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更恨不得一眨眼便是天亮。
在关山风餐露宿的那段日子,让亮子很怀念在郑市的好日子。
老大回来兄弟们少不得要去聚聚,而他才是第一个知道老大回来的人。
亮子想想就高兴得直蹦,这在旷野中傻笑连连。
那瘆人的声音,吓得夜虫都收了声儿,小心地探头张望。
它们不知是什么妖魔鬼怪占据了此地,有那胆小的则偷偷地爬回地底躲藏。
唯有那大胆的夜虫,鬼祟地伸出触觉探知外面的陌生。
…
一路驾着马车的车夫,吓出一身白毛汗,‘老大’莫不是山上下来的土匪。
他这是为了赚两个活命钱,把自己送进土匪窝了。
白天还好好儿的,怎么一到晚上就变了呢!
为了保住小命儿,车夫颤颤兢兢地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生怕被马车里的老大惦记上,一家大小全靠这辆马车养活,可咋办哟!
为了保住小命,车夫甚至都想好了,只要放他一条生路,马车也不要了。
庄静可不知道车夫内心戏那么丰富,她借着防风灯的光线指着马车一路进村,指着最后一间院子道。
“到了,就那家。”
“吁~”
车夫赶紧拉停马车,跳下去在一旁候着,眼巴巴地看着庄静欲言又止。
被一个中年男人眼巴巴地盯着,庄静就是再大的心眼儿也能察觉出不对劲儿。
何况她是个心思敏锐的人,当然一眼便发现车夫有问题。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搞得好像要吃了你似的。”
车夫一听这话,吓得双膝一软扑嗵跪下,双手举起手中的马鞭,颤声道。
“老大,求您放我一条生路。
俺家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襁袍中的娃娃要养活。
我奉上马车一辆,只求老大饶我一条狗命。”
【啥玩意儿!】
庄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荒唐事儿。
【哈哈哈,娘!
车夫把你当成土匪了,他怕你杀人灭口。】
圆圆笑得不行,娘亲那么威武霸气,又热情似火。
即便是土匪,那也是抢爹爹那样的美男,怎么看得上这个糟老头子。
庄静听了圆圆的话,差点儿气个倒仰。
娘的,她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一点儿都不跟土匪沾边吧!
一个糟老头子抢回家有鸟用,还浪费粮食。
她是吃饱了撑得慌,又不是饥渴难耐,才会对一个糟老头子下手。
…
庄静黑着脸,狠狠地瞪一眼车夫,沉声道。
“将马车上的东西,给老子好生卸下来,有一点儿磕碰唯你是问。”
庄静撩开帘子扶老头儿下车,将拐杖拿下来递给他。
“爷,你站一会儿,我去开门儿。”
“去吧!爷在这看着。”
庄老头儿听出车夫话里的意思,也是很不悦。
回来的路上,他们可没亏待车夫,吃食都是一样的。
竟将他的乖孙女当成土匪,这人是猪脑子还是眼瞎。
不高兴的庄老头儿,虽拄着拐站在夜色中。
但那一身的煞气外泄时,车夫感觉一股阴风吹过,本就害怕的人越是胆小。
两腿战战地将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一一放好,连路费都不敢要,更不敢擅自离开。
车夫缩肩低头地站在马车边,耳朵却立起听动静。
因为他怕啊!
下油锅、点天灯、烤全羊等传说,在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
夜风呼呼地吹着,大山脚下低几度的气温,令车夫感觉阴风入体。
像妖魔鬼怪呼啸而过,随时取他的性命一样,只差没抱头钻入车底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