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闲情逸致去关注这些精神上的东西?
他的精神寄托,一直只是翟元礼而已。
琴艺、诗词、骑术、博弈、品酒、茶道……
甚至是插花与刺绣技艺这些在这个年代被认为是女人才会有兴趣的技艺。
百里姝宁对东方的旗袍情有独钟,尤其是那些栩栩如生的刺绣,更是让她痴迷。
于是,她特地请来了从海外归来的裁缝来教授刺绣技艺,也顺便带着崔赫熏一起学习。
崔赫熏虽然不是那种天赋异禀、聪明绝顶的人,却也称得上勤能补拙。
许多事情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去琢磨,再加上有人去引导,他总能够慢慢掌握。
这使得百里姝宁对他更加疼爱和纵容。
城堡里的仆人们都是人精,看出了百里姝宁对崔赫熏的宠爱,也纷纷对他恭敬有加。
但是却没有任何人愿意与他多讲两句。
这里的所有人好像都是这样相处的。
他们并非只是针对崔赫熏,而是都这样对待彼此。
只负责手里的活计,除了工作以外什么都不讲,人人都因着来之不易的生命而谨言慎行,封闭着自己小心过活。
崔赫熏倒是真的像成了个赘婿。
但是百里姝宁却一日比一日暴躁,总会莫名其妙的开始发火。
因为崔赫熏仍是没有任何开口说话,与人交流的迹象,最多只停留在含混的那些语气词上头。
这样不满堆叠起来的事情一开始并不明显,但时间却像沙漏一般缓缓流逝,缓缓滋养了这些情绪。
渐渐地,百里姝宁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且有一发而不可收拾的趋势。
原本之前崔赫熏努力地想要发声时,她会很开心满足,对崔赫熏也更包容。
但这种包容越来越少,甚至有歪曲的趋势。
时间过得很快,两个人就这样像不伦不类的姐弟似的过了一年半,百里姝宁的脾气也越来越古怪,甚至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崔赫熏的发丝已经许久没有打理了。
百里姝宁喜欢他头发稍长的样子,所以并没有让人给他剪得太短。
然而最近,头发已经长到披肩的长度,显得有些凌乱。
崔赫熏趴在桌上,目光投向庭院里的园丁,他们正在忙碌地打理花圃。
而百里姝宁则一边把玩着他的发梢,一边翻看一本小说。
上午的阳光并不烈,暖融融地洒在人身上,和煦得让人有种浸在温水里头的闲适慵懒感。
崔赫熏抓起笔,在面前的本子上写到:姐姐,我的头发该剪了,都像女人一样长了。
百里姝宁被推过来的纸打断了阅读,她扫了一眼纸上的字,淡雅的脸庞上透露着她今日心情不错。
她正要说话,却又生生止住,仿佛有什么难题困扰着她,让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她的脾性现在让崔赫熏有些难以捉摸,就像是晴空万里之间突然涌现了一朵乌云,带来一丝阴霾。
百里姝宁“啪”地一声把书合上,厚重的书本响声吓得崔赫熏肩膀猛然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