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
红旗饭庄已经没有了宾客,清净如常。
杨爱军正在关门,想与沙发上坐着的妹夫,回味下经理转正的喜悦。
可一阵电话声音,把杨爱军吓一跳,他赶紧拿起来了听筒。
“喂?”
“我是刘时光,恭喜你啊杨爱军,这么快就成为了正经理,真闪呀。”
“啊?您怎么知道?”
“哈哈,我怎么知道?市局这里已经接收到了电报通知,白纸黑字写着,你杨爱军被转成正经理。”
叶檀正好在一旁,一把抢过电话,“哈哈,刘哥,我是叶檀!”
“哦哦,叶老弟,你也在啊?”
“是啊我也在。”
“有你在饭店坐镇,我也就一万个放心了,”刘时光缓了一下,“我说高升那么快,原来,果然是你小子,在一旁献计献策。”
“哈哈刘哥过奖了,常言道,土坷垃里永远埋不住大珍珠。刘哥是伯乐,刘哥慧眼识人。”
“哈哈,还是你小子,总那么会说。”
“刘哥过奖,什么时候您来这里,咱们一起都好好热乎热乎。这就是您的家。”
刘时光听到这些,有些热泪盈眶。
叶檀清亮的嗓音,依然侃侃而谈。
“杨爱军也是您提拔起来的,这份恩情永不忘!而且关键,”他忽然压低声音,“我的手里还有些好东西,都给哥您留着呢。”
刘时光听了,又是一股暖流。
缓过神来,他说道;“好,等什么时候,哥抽空从市区回去一趟,咱们哥几个,一起好好聚一聚。”
“好的刘哥,我等着您,咱们哥几个,不聚不欢!”
叶檀撂下电话,一拍杨爱军的肩膀。
杨爱军也兴奋拍了拍叶檀,“妹夫,你真他么有能耐!”
叶檀哈哈一笑,“我看你,不是喝了点酒吗?干脆你休息会儿,我可该回家了,然后还要去大队部。”
“去大队部做什么?”
“修理柴油机。不光这,还要去买东西,不是说做的确良小白褂吗?对,我还要去看看烧窑的兄弟们。”
“事还挺多!”杨爱军一下抬手按住了太阳穴,无奈,“好了妹夫,你走吧。”
不知为啥,通过这些日子与妹夫的相处,对他的信任有加,而且有了极大的依赖性。
叶檀一说要走,他的心里就像给掏空了,没着没落、六神不安的。
叶檀起身,刚要开门,蓦的又想起来了什么。
他停住了手,扭头提醒,“嗯,我还要嘱咐你,你们大厅里的四个包间女服务员,我看那个叫寒烟的,你可要警惕。”
“寒烟?她怎么了?不是挺正常的?”
叶檀摇头否定,“我至少看到两次,她瞅你的眼神不太一样,似乎,暗暗喜欢你、很迫切。”
杨爱军一皱眉,一摆手,“快算了,我可不当赘婿。人家都县城来的娇贵女,我一个冒土渣的,门不当户不对,拉倒了,不用理会了。”
叶檀点头,“不光不理,你一定要理清自己的思想,不要混沌不清,否则近日,桃花劫可能会伤了你的官运,一不留神,会将你打回原形。”
“哦?”杨爱军一激灵、一愣神,最后才点点头,“放心吧妹夫,我会自律好的,毕竟军人出身,不会那么轻易犯错误。”
见叶檀点头,杨爱军忽然问一句,“为啥你比我小好几岁,可是你的智慧,你的任何,比一个五十几岁的长者,还要高明深思熟虑很多?”
叶檀刚走半截,听他这么说,吓一跳,莫非他看出来了自己的重生体?
他收住脚步,翻着白眼想了想,忍不住苦笑,怎么会呢?即使自己斗胆揭发自己是重生,也不会有人信的。
他只能扭头,回了句叶檀经典语。
“因为,我看的书多。”
随手关上门,大踏步就朝楼梯口走去。
杨爱军躺在沙发上,来回来去思索——自己在大西北时的生活,还有病倒,濒临死亡,是妹夫叶檀挽救了自己的生命;身体好了,这么快竟然有了人生第一份体面的工作。
不光如此,还从副经理,一下成了正经理。
这几天走马灯一样的蜕变,令他回不过神。
这妹夫,究竟怎么那么神奇?
还有那人参,他饭桌上言语的机智,本来县长已经甩开了话头,但是节骨眼上,却被妹夫临门一脚,又把话头给领过来。
自己一下,就被高升!
人家叶知青,小小年纪,大谋略小智慧,一张一弛,玩的真是精致,要不说人家是京城来的,父母还是教授,头脑魄力果然非比寻常。
叶檀骑着二八大铁驴,早就来到了供销社。
供销社。
他摸了摸兜口,还有一把布票,便放心了。
一进来,他没有往正门口对着520的方向去,而是自觉往左一拐,那地方是布匹区域。
520一见叶檀进来,明眸一闪,一展欢颜。可是,却见叶知青头也不抬,直接往左去。
她的内心一沉。
莫非,是他有意避开我?
莫非,是他不喜欢我?莫非……是不是自己对他幻想太多?
叶檀抬头,扫描了一下花布。
还是上次那个中年的售货员,“小同志,你看看要些什么?”
叶檀点头,“要一匹条绒,再要一匹的确良,纯白的那种。”
“呃,”
售货员一哆嗦,朝着远处的520蛮有深意的一笑,怨不得520着迷他,的确出手阔绰,对,青年才俊。
520喝着水,假装看不见。
因为这些日子,她们老是开她与叶知青的玩笑,520都被他们给逗麻木了,简直什么都不稀奇。
不过520,用喝水作掩护,还是憋不住偷眼瞄了几下——人家叶知青宽肩窄腰,那形体好得不行了,那外表,那智慧,里里外外也都是人中翘楚!
但是一想到他结婚那天,她跑出去偷看——他抱着新娘子,新娘子脚上穿着从她这里买的红鞋,胃口便一阵冒酸水。
回来之后她才剪了长发,从此不再相思想他。
可是……自己?
怎么还是按捺不住,只要见到他,内心便充满了悲欢喜乐?
520手把着搪瓷缸,长呼一口气,呼出去了爱而不得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