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段时候莫衍回来过,所以屋子里头还算整洁,就是空荡荡的,所有的家具都很旧了,不,应该说整个院子都很旧,钟离沁摸了摸那些木头,这么多年没有人住过,又经历了日晒雨淋,都腐朽了,她很为住在里头是否安全而忧虑。
还有这个天色,预计过几天或许会下雨,这潦草的茅屋真的能顶得住雨水吗?
看来房子的坚固性,还有是否能遮风避雨,是她该纠结的问题,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行李安置妥当,把被褥这些都铺好,好让小影卫和孩子有地方安睡。
没有下人,莫衍又需要照看两个孩子,这些事情自然该由钟离沁去做,铺床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并不难,只是十分琐碎,且铺完了床,又觉得应该去将桌椅板凳擦一下,擦完了桌椅又该去擦窗户,让她有种忙不完的错觉。
明明前几日还在朝堂上说一不二,手下批阅的每一份奏折的事关天下百姓,现在却陷入了这些家庭琐碎中去,而堂堂摄政王对此还不自知。
另一边,可能是突然间换了地方不适应,两个孩子不多时便哭闹起来,莫衍手忙脚乱的,这个哄好了,那个又哭,一会儿饿了,一会儿拉了,把他忙的晕头转向的,好不容易明怀明晏都吃饱喝足,哄睡了过去,这才发现,眼前这间小小的屋子竟被妻主收拾的井井有条的。
他一时间感到心中五味杂陈,这种感觉实在说不清道不明,有些酸涩,也隐隐有些欣喜。
作为一名小小的影卫,他何德何能值得摄政王为他至此呢?答应这人随他一起到这荒凉的小山村来,也是太任性了吧?
不过也真不愧是妻主,大事能做,小事也能做,一句抱怨一点架子都没有,是他莫衍的福气。
小影卫走过去接过钟离沁手中的抹布,这人方才正在擦窗户呢,太久不曾住人,灰尘可多,得赶紧收拾干净,不然让两个孩子吸到身体里,就不好了。
见莫衍自发过来替自己忙碌,钟离沁又把抹布拿了回来。
“这些孤来做就好了,你去歇着吧。”
“不,妻主,你去歇吧,孩子睡了,我也能收拾。”
然摄政王语气十分强硬。
“去坐着。”
“…好吧。”
即便两人没有过正式的婚宴,但自从把莫衍当做夫郎,将之放在心里开始,钟离沁便在没把这人当成下人过,既然是她的人,那就不该再做这些粗活,没有下人,那就她来做,她好歹是个女人,不该苦了爷三个。
忙活了大半天,再抬头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明怀和明晏睡醒了找不见爹爹,又哭泣起来,钟离沁这才发现,这么晚了,他们也该用膳了。
带过来的行李中,只有干粮和水,看来今日只能凑合,明日一早,她需到附近的镇上看看,买些新鲜的食物回来。
还有,她打算把这两间小茅屋拆了重建,改成青瓦房,这样的话,结实了不止一星半点,她也可放心。
不过嘛,她现在可不是当家的人,自然是要当家来决定才行了。
“盖青瓦房吗?”
莫衍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短短几个时辰,妻主就想的这么远了,说实话,要不是钟离沁说这房子太旧了,不结实,他可能就真的带着孩子就这么住下去了,也真是不该,作为爹爹,他竟没想到这方面。
盖房子也不是不可以,幸好他这些年没怎么花钱,攒了不少银两。
见小影卫犹豫,钟离沁以为他囊中羞涩,刚要开口,便见这人握住她的手,往她的掌心里放了些什么。
垂眸看去,钟离沁还真的一时间不知道手里这几块小石头是什么东西,问道:
“这是什么?”
这话问的,莫衍直接愣在了原地,张了张嘴,竟没有回话,此时大夫收拾好走了过来,讷讷的回道:
“殿下,这叫碎银子,能用来买东西的。”
“…咳,孤自然知道。”
钟离沁感到有些尴尬,顿时不自在起来,目光躲闪了一下,她当然知道何为碎银,只是很少能见到,一时间认不出来罢了。
她索性转移了话题。
“这么一点,能买什么?”
此话一出,小影卫瞬间涨红了脸,解释道:
“能…能买不止一车子的菜了,妻主,这五两是寻常人家两三个月的工钱呢。”
“…”
是吗?这个她还真不知道,钟离沁摸了摸鼻子,竟破天荒的开始反思起来,自己身为摄政王,是不是对平民百姓的生活太不关心?
可她日理万机,实在没有闲心去关心一颗青菜,一条手帕卖多少文钱。
掌心一拢,把手里的碎银收了起来。
“孤知道了,明日一早,便去镇里看看。”
“好。”
莫衍点了点头,走到钟离沁的面前。
“除了去找盖瓦片的工人,菜不用买太多,容易坏,还有,妻主买些菜苗回来,咱们可以自己种,过段日子,就能自给自足了。”
他刚才到院子后头看了,果然,他上次回家种进去的菜苗,因为没人管,已经死光光了,白瞎他买的苗子。
钟离沁应了下来,现在当家做主的人是莫衍,她自然没什么好说的,遂打开包裹拿出干粮,准备解决晚膳时,却意外的听到了敲门声。
在这已经接近荒废的小山村里,哪还有所谓的邻居?她顿时当时面色一凛,转身走出屋外。
“笃笃笃。”
院子那儿只有一道不高不矮的木门,门栓早已关不住,轻轻一推便可打开,来客却极有礼貌,一直在外头等着。
钟离沁将门打开,意外的发现竟是那对老夫妻,上次她和文琅追踪莫衍到这陵水村来,便是向眼前的两位老人家打听过莫家的事情。
老两口显然也认出钟离沁来了,十分惊讶。
“姑娘,竟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莫衍走到自家妻主身旁,他对眼前的两位老人陌生的很,毕竟他幼时便被卖掉了,就算认识,也早没得印象。
“老人家你们是?妻主,你们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