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叶杏将一碗黑乎乎的中药端过来的时候,发现江辞深已经胡乱将脚擦干,自己挪上床了。
“你脸怎么这么红?都出汗了,还盖这么厚的被子做什么?”叶杏说着就要去掀开江辞深身上的被子。
然而江辞深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叶杏突然发现江辞深的目光暗沉得厉害,仿佛可以滴出墨来一般。
她有些不解地看着江辞深。
江辞深的目光有一丝闪躲一闪而过,这才哑声道:“我,我挺冷的,那个我还是吃药吧。”
叶杏这才顿住了要掀开被子的动作,将自己端出来的中药递给了江辞深。
江辞深也顾不上是烫还是不烫了,直接端着药碗就一饮而尽,然后将碗还给了叶杏。
叶杏收拾了药碗,然后将水也给端走了,这才回到了自己到床上。
直到听见叶杏关灯,躺下床的声音,江辞深一直紧紧攥着被角的手才缓缓松开,发出了一声如释重负的喘气声。
他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江辞深也没有去擦。
一碗中药下肚,他非但没有觉得降火,反而觉得更热了。
没错,他现在感觉自己所有的血液都有一种隐隐要沸腾的感觉,很热。
江辞深深呼吸了好几下,想要将自己身体里头那股陌生的燥意降下去,但是于事无补。
他合上双眸,不知道为何,竟然想到了自己中药那天叶杏帮他做的事情来——
这一下,更热了。
就连呼吸都带了几分滚烫的感觉。
江辞深再次攥上了被子的一角,懊恼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次日一早,叶杏起得有些晚了。
不过,让她奇怪的是,她起来的时候,江辞深居然还躺在床上。
以往江辞深都是起得比她早的。
“早,要我帮忙吗?”叶杏走过床边的时候,江辞深刚好睁开眼。
对上叶杏的脸,江辞深眼底又闪过了一抹慌乱,急忙道:“不用,今天怪冷的,我再躺一会。”
叶杏不作他想,转身去洗漱了。
等叶杏去忙活之后,江辞深这才自己起了床,然后将昨晚换下的裤子藏在了被单下面,打算等叶杏不注意的时候了再拿出来洗。
果然,吃过早饭后,叶杏站了起来,道:“今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咱们没有杀猪,我上村里头转转,看看哪家卖肉的,我买点肉回来,晚上再杀一只鸡,咱们也过一个肥年。”
江辞深点了点头,忽然道:“还有钱吗?”
“有啊,我不是说将彩礼拿回来了吗?”叶杏穿上了外套,这才出门去了。
江辞深见叶杏总算出门了,这才忙不迭将自己昨天晚上弄脏的裤子拿出来,在水井边清洗好,然后打算晾好。
然而,他坐着轮椅,晾衣杆有点高,要怎么晾上去,就成了一个问题。
就在江辞深心急如焚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江叔叔。”
是大牛来了。
江辞深眼底浮起了一抹感激的神色,道:“大牛,来帮江叔叔一个忙,帮我将衣服晾上去。”
大牛正要帮忙,身后却又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嗓音:“大牛够不着,江大哥,我帮你吧。”
是周煜照。
他接过了江辞深的裤子,直接晾在了晾衣杆上。
这个动作,周煜照做起来是那么轻而易举。
但是对他来说,却足以让他一筹莫展,抓心挠肺的着急。
江辞深的脸色微冷了几分。
“江大哥,叶大夫呢?”周煜照并没有注意到江辞深的失落,沉声问道。
“对啊,叶妹子呢。”不止是周煜照来了,就连大牛娘也来了。
他们手上拿了不少的东西。
有一小扇的排骨,一只大猪蹄,还有糕点,糖果,周煜照的手上捧着一台绑着红绸带的收音机。
“她出去了,有事吗?”江辞深心里头顿时就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来。
“没事,先跟江兄弟说也是一样的。”见周煜照的脸色有些局促,大牛娘急忙推了他一下,然后兴高采烈地将东西搬进了屋子中。
“这是一扇排骨,一只猪蹄,还有一些糕点饼干糖果,以及收音机,还有一只钻石牌的手表。”周煜照看向了江辞深,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黑,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今日来,是来向叶大夫提亲的。”
这话一出,江辞深的脸色就黑了下来,就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眼,用看智障一般的目光看着周煜照,咬牙切齿道 :“大牛治好了,你傻了是不是?你疯了是不是!叶杏是个已婚妇女,你来向她提亲!”
他现在要是能站得起来,早就一拳头揍在周煜照的脸上去了!
他就说这人没安好心!感情处心积虑地想要撬他的墙角呢!
见江辞深神色激动,大牛娘急忙上前安慰道:“江兄弟,你别动怒,你先别生气。”
“他要抢我媳妇,我还不能生气了?”江辞深当即就被气笑了,用杀人般的眼光剜了周煜照一眼。
周煜照的脸色也很是尴尬,急忙道:“不是,江大哥你误会了,我不是要抢你媳妇,我只是,我只是,我娶了叶大夫,也不会抛弃你的,我们两个人一起照顾你,这样叶大夫一起照顾你。”
“就是,江兄弟,我家二叔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你别慌,就算叶大夫嫁到我们家,也不会抛下你的,我们一起照顾你,你说叶大夫一个女人家的照顾你,那多不容易的,更别说以后生了孩子了,你们怎么活?你说是吧?”大牛娘急忙低声说道。
要撬墙角就算了,还要连带着他过去?天天看着他们你侬我侬的,羞辱他?
“这事儿,叶杏怎么说?”江辞深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问过叶大夫的了,叶大夫已经答应了。”周煜照说道。
“是啊,叶大夫也是这个意思,她还夸赞我们家二叔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呢。”大牛娘也附和道。
江辞深:“.......”
他再次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才从牙缝里头挤出一句话来:“这样的,那倒不必那么麻烦,我现在就可以去世,成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