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听他的,周尘,他耍你玩呢!”顾染喊。
打交道多年,周尘自然明白周涛是什么德性。
趁按着他的保镖以为他势单力薄,有所松懈,整个人狠命一撞,撞倒其中一个,再挥拳,击中了另一个的鼻梁。
保镖们有一瞬间的愣神,周尘已经借此机会,冲到周涛面前,一个前扑,将他压倒在地,挥拳就揍!
“啊!”周涛瘦小如猴,被人高马大的周尘压在身下,揍得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声嘶力竭地惨叫,
“你们都死人啊!给我干死他!!”
保镖们反应过来,慌忙一哄而上,把周尘从自家主子身上拖下来,拳打脚踢。
“住手!放开他!!”顾染扑过去想帮忙,却被缓过劲的周涛一把从后面抱住。
“不想他死?好说,你今天乖乖地把爷伺候好了,我就饶他一条狗命!”周涛下流大笑。
“别管我!”周尘大喊,在密集的拳打脚踢下,吐出一口血来。
顾染奋力挣脱周涛的手臂,回头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去死吧你!”
这混蛋把周尘往死里打,分明就是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周涛摸着被打红的脸,满脸狰狞:
“贱货,信不信我把你和那野种一起扔下楼去?!”
他步步紧逼,顾染一步一步后退。
很快,鞋后跟触到了泳池边缘。
已经没有退路了。
自从八岁落水以后,她对水池、河流就有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然而此刻,她却一把扯住周涛的衣襟,带着他一起滚落泳池中。
“你他妈……”周涛骂人的话还没说全,就身体控制不住地前倾,跟着顾染一起跌进了池子里。
他本来会游泳,落入游泳池里根本不存在危险。
可是顾染却死死地拽住他,让他完全无法展开手脚。
“你他妈疯了!”一起在水里浮浮沉沉,周涛与顾染四目相对的刹那,心头浮现了前所未有的凉意。
这女人的眼神苍凉冰冷死寂,却又平静得可怕!
瞬间,一个恐怖又清晰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跃然而现:
她想死,带着他一起死!
周涛的恐惧是对的,在跌入泳池的那一刻,顾染就做好了与他同归于尽的准备。
周涛刚才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他是不会放过她和周尘的。
与其被人渣侮辱,不如清清白白地死在这池清水里。
也许刘芳说得对,八岁那年,她就该死在水底,如此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痛苦。
她终究还是要辜负对那位大哥哥的承诺了。
不是她不想活下去,实在是像个普通人那样活着,对她来说太难太难。
岸上的跟班们发现情况不对,大声喊叫。
保镖们慌忙扔下已经陷入昏迷的周尘,纷纷朝泳池跑来,纵身跃入。
一群人终于游到在水池中央浮浮沉沉的两人身边,其中一名保镖抬起手掌,狠狠劈在顾染的后脖颈上!
顾染整个人随之一颤,不由得松开了周涛。
保镖们七手八脚把已经呛水的周涛抢救出来,用最快的速度拖上岸,做心肺复苏。
“噗!咳咳……咳咳……”周涛吐出一大口水,终于赢了过来,湿漉漉得,像只落水狗,前所未有的狼狈。
“给、给老子淹死她!”勃然大怒下,他再也没了玩弄的心思,指着还在泳池中的顾染,瘦巴巴地面孔扭曲,歇斯底里地爆吼。
“别让她一下就死了!敢这么对待老子,老子要让她死得比谁都痛苦!”
一看要闹出人命,周涛的几个跟班害怕了,有人上前劝说,却被他狠狠扇了几巴掌。
“没用的废物!今天谁敢拦着老子,就是跟老子过不去!”
从小千宠万爱着长大的周涛头一次在一个他认为可以随意欺辱的底层女人手里吃了大亏,差点把命都丢了。
差点死亡的后怕以及颜面扫地的愤怒让他彻底丧失理智:
“今天谁给老子弄死这婊子,老子给他一百万,有周家兜着,不用怕警察!”
周涛的跟班都是有钱人家公子小姐,不想蹚这浑水,都沉默着没接话。
保镖中却不乏亡命之徒,当即有个络腮胡子的家伙上前,捡起泳池边上救生员用的长杆。
此刻,顾染已经挣扎到浅水区,正伸手去够扶梯。
咚!
络腮胡狠狠一杆子打在她的手上!
顾染吃痛缩回手,还没来得及站稳身子,络腮胡又狠狠一杆子捅在她的肩膀上。
她失去平衡,呛了好几口水。
络腮胡并未善罢甘休,一杆子一杆子不停地捅向她,把她往深水区赶。
池水逐渐没过头顶,顾染早已疲惫不堪,没有了刚才与周涛同归于尽的孤注一掷,对深水的恐惧铺天盖地袭来,让她呼吸紊乱、手脚不知所措。
很快,她再次呛水,身体下沉。
可是,接着就有一只手一把拽住她,粗暴地拖向浅水区。
是那个络腮胡,他跃入水中,将她拖了出来,免得一下就淹死了。
等顾染靠在浅水区池壁上,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他又如法炮制,用杆子将她赶进深水区。
周而复始好几次,顾染所有力气彻底耗尽,腿脚如同灌了铅,半寸都抬不起来。
络腮胡回头看了眼周涛,在得到后者眼神示意后,这次选择了袖手旁观,任由顾染软绵绵地沉向泳池底部……
两小时前。
与露台餐厅仅隔了一道天花板的酒店特级贵宾包厢,几个人正在喝酒。
包厢的桌面上已经摆了一长串空酒瓶,但现场的气氛并不热烈,反而有些压抑。
其实除了陆望之,剩下的几个人,与其说是在聚会,不如说是在看裴砚脸色更为确切。
有个姓宋的公子哥实在受不了这快让人得抑郁症的气氛,凑到陆望之身边,小声问:
“二少,什么情况,裴大少心情不好?”
陆望之早就从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各个角度仔细观察过裴砚,发现这家伙到此不过一小时,已经重复“拿起手机、纠结半天、扔下手机喝酒”这套连环动作近十次了。
显然,是想联系某人,可又下不了决心。
自打陆望之认识裴砚,后者从来都是干脆利落的做派,像今天这样矛盾挣扎的婆婆妈妈样儿,还是有史以来头一次。
陆二少根据自己游戏人间二十余载,流连花丛无数回的丰富经验,得出了个惊人结论:
裴砚这种状况,十分符合陷入恋爱不确定期之人经常会出现的纠结矛盾典型症状。
结合这两天裴旭悄悄透露给他的各种八卦,陆望之意识到自己发现了很不得了的真相,双目犹如通了电的强光手电,炯炯有神。
他当然不会与其他人八卦好友的秘密,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发了姓宋的,然后拿着酒,凑到裴砚身边,嘴角上扬:
“呦,这是等谁电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