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将杀人罪责分为六类,谋杀、故杀、斗杀、误杀、过失杀、戏杀。
除了过失杀可以以铜赎罪,其他都要抵命。
如果程立武是个贪赃枉法的小人,刘异丝毫不介意花大价钱将四个兄弟赎出来。
方便快捷,省时省力,何乐而不为?
一切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他又不是没钱。
遗憾的是这个程立武不枉法,所以他不得不考虑其他方式。
他找蹲过中垒军大牢的出狱犯人画了张监牢内部结构图。
晚上他正在阿史那邸的房间换衣服,刚把双开门的肩胛骨套进黑色夜行劲装里,门就被人推开。
张鼠、孙艳艳、第五甲、江小白、毛台,呼呼啦啦依次闯进来。
刘异骂道:“槽,有没有点边界感?你们一个两个都不敲门的?”
他特别瞥了眼孙艳艳,没想到三当家都做人娘子了还是这么生猛。
这五人除了江小白外,其余人均一身黑,身上都背着各自兵器。
刘异拧眉疑惑问道:“你们这是……要出去抢劫吗?”
张鼠一副我懂,我已知晓的大聪明表情。
“六一,你休要瞒我,今下午我看见你在研究中垒军大牢地图了。”
“那又怎么了?”
“你准备偷偷劫狱是不是?”
“???”
“小六一,你是不是怕牵连我们,想要只身赴险?”
刘异抿嘴:“你的理解能力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他微微疑惑,之前没见报道说男人一结婚就智商清零啊?
可怜的耗子,智商肯定是被三当家拉低的。
新晋张家人孙艳艳,此刻坚定地表示:
“兄长们是为了参加我俩婚礼才遭遇祸事,营救之事我必须参与。”
一直对无缘参与草原团建耿耿于怀的第五甲,以饱满的热情问道:
“二郎,你这回总不可能以马匹不够用不带我了吧?”
毛台在巩县时多受张家兄弟照顾, 是以跟张家人感情都很好,他小声嘟囔:
“反正我是一定要参加的。”
刘异目光扫向最后的大光头,“和尚,你凑什么热闹?”
江小白淡定回道:“三当家承诺我若参与劫狱,以后每天都给贫道带一壶好酒。”
刘异佩服得快词穷了。
“你就不能有点更高的追求?”
“这个已经很高了,还可以顺道手超度他们,直接送去西天,功德无量。”
“没事别乱度,矜持一点,在我们那,我佛根本不渡本科以下。”
本科?江小白疑惑中ing,哪本佛经里的?
“劫狱?”刘异顿了顿,扫视众人一眼又问:“然后呢?”
“什么然后?”毛台挠着脑袋问。
“劫完狱,人藏哪啊?”
对面五人被问愣住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藏家里显然不行,阿史那邸太招摇。
孙艳艳的食肆,刘奇的铁匠铺,人来人往的也藏不了人。
这时,大家才意识到他们在振武城里根本没有隐蔽不为人知的藏人地方。
刘异看他们的样子大无语,这些人脑子不用,是留下来当遗产的吗?
他接着问:“劫狱时咱们面对的中垒军,或许可以打赢,但劫狱后咱面对的可就是整个振武军了,你们谁能告诉我要怎么出城?若出不去,咱们可就变成了其他人眼里移动的军功章了。”
众人再次沉默,他们还没想到这一步。
“打出去。”第五甲说。
刘异问:“我们若暴露了,我阿兄,公孙先生怎么办?”
他们可是不会武功的。
还有郑就、郑宸和密歇,他们又招谁惹谁了?
对面五人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
刘异白了他们一眼,智商太感人了。
“我们连四位兄长当时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就冒然劫狱,只会害死他们。”
明知山有虎,还上明知山,傻不傻啊?
张鼠郁闷:“那怎么办?”
孙艳艳急道:“九郎说中垒军根本不允许探监,我们不可能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难道只能坐在家里一筹莫展?”
刘异一脸贱笑。
“他不让我们探监,我们就无法获得兄长们的消息了?”
“……”众人不解。
这时窗外忽然响起两声“啊~啊~”的叫声。
刘异对张鼠淡定道:“耗子,去把窗子打开,探监的回来了。”
张鼠奇怪,他走到右侧窗边,解栓打开窗户。
扑面而来的除了阵阵寒气,还有一只猫头鹰。
“沙雕?”
猫头鹰扑棱棱飞进屋里,小幅盘旋一圈后,最后落到刘异桌上。
刘异抱过它,轻轻抚摸它的额头。
“好样的,你用实力证明,就是比刘大拿有用。”
沙雕的卡姿兰大眼睛一张一合,嘴里发出咕咕咕的声音,对夸奖很得意受用。
直到它听到门外一声尖锐的猫叫,立马被吓成大号扑棱蛾子,拼命往刘异怀里缩。
刘异解下绑在它脚上的小卷纸条,迅速铺平展开。
“三兄说他们在牢里一切都好。”
对面五人震惊。
张鼠指着沙雕问:“它,你让沙雕去中垒军大牢了?”
刘异得意轻笑,下午他给沙雕闻过张虎的衣物。
猫头鹰的嗅觉异常灵敏,让它找到张家兄弟的关押地点并不难。
“中垒军防得住我们,但防不住一只鸟啊,我要监牢地图是看有没有通风的天窗,方便不方便让沙雕传消息。”
“二兄他们说什么了?”
刘异将沙雕传回来的纸条递给张鼠。
纸条上有两种笔迹,其中一种笔迹提了四个问题,明显是刘异的字迹。
下面有人以另一种笔迹做了简短回答。
之前是否见过死者?
下面的回答是:【未曾】
谁杀了他?
【不知道,到时他已死】
杀他的是何兵器?
【普通匕首,插在心口】
为何进那条巷子?
【听到有人呼救】
另有一行小字写:【我四人一切安好,勿念】
一问一答都很简短,却已基本说清事情脉络。
张鼠看完后狂喜。
“是三兄的笔迹,他说人不是他们杀的,那是不是审过后就可以放人了?”
“真的?”孙艳艳简直不敢置信。
所有人此刻终于如释重负,除了刘异。
他刚才发现四个问题中有一个回答的不对。
死者心口被刺而亡,死前怎可能呼救?
再说,张家四人都是常年闯荡江湖的老手,为人虽不冷漠, 但也决没热心到一听人呼救就往暗巷里扎。
所以他肯定张豹在回答第三个问题时撒谎了。
刘异奇怪,以张豹的智商,不至于撒这么低级的谎言。
除非他本就希望自己发现这个漏洞。
那他说谎的意义是什么?
这时张鼠突然问:“六一,你既然不是去劫狱,那为何穿成这样?”
“我要去趟郑家兵器行。”
“你要查郑三锤?那案子不是和四位兄长无关吗?”
“你就当我闲着无聊吧。”
直觉告诉他,郑三锤的死猫腻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