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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冢力也和川口哲雄的“下跪”,在姜思安看来是非常合理、合情的。

他在一通故作姿态后,选择了“帮”两人一马。

“帮”完以后,这件事被他写成情报,传给了张安平。

这只是报备性质的情报传递,但当张安平收到以后,他的神色却出现了极少见的凝重。

凭特工的直觉,他觉得这件事可能没那么简单。

尽管他认同姜思安的所作所为,甚至站在姜思安的角度,他必须这么做,但张安平依然觉得事情没那么的简单。

川口哲雄出了纰漏,导致这一批的货物被特高课带走,又因为他不愿意放弃到手的利益而导致他被踢出了这条利益线,且他还因为这件事被冢本拿住了把柄。

假如这是一场博富贵的赌局,那他等于输光了一切――这时候他做挽救不是没道理。

可这终究不是赌局。

川口哲雄被冢本以把柄相威胁的时候,他有应对的方式吗?

张安平闭目思索。

假如他是川口哲雄,他有选择的余地吗?

要么受制于人,要么鱼死网破――如果川口哲雄选择了鱼死网破,自然不会有后面这桩事,所以他才选择受制于人?

所以,这是他……破罐子破摔?

张安平睁眼,掏出笔在请报上做出了一个特殊的符号,符号的意思是代表着“未觉”。

尽管他也给出了合理的解释,认同了川口哲雄发扬“商业道德”的原因,但还是将这件事标记下来。

情报工作,有时候玄之又玄的直觉,比证据更可靠。

你获得的证据,可能是敌人想要让你看到的,但大多数的时候,直觉不会欺骗你。

除非你是个蠢货。

……

郑英奇让和尚在饭店休息,自个溜出去找明镜了。

之所以这么贸然,是因为老乡来信了,让他去找明镜――在信中老乡叮嘱他,见到明镜后询问有关“军购”的事,并以八路军代表的身份感激明镜,除此之外,决不可多说其他讯息。

“明镜被监听了?”

这是郑英奇的第一反应,如果不是被监听,老乡绝对不会这么叮嘱。

老乡的这操作他看不懂,虽然他心里不止一次的诽谤:

老乡见老乡,背后开两枪。

可他终究是信任老乡的,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任性坏了老乡的谋算――就这一点来说,他比很多自以为是的聪明人是更自觉的。

他不是专业的特工,既然选择了相信老乡,最好就是按照老乡交代的去做,而不是耍自己的小聪明。

哪怕是被老乡坑死,他也只能怪自己错信人――但他坚信老乡是不会坑组织的。

到明氏总部的时候,他没着急禁区,而是到处溜达进行“踩点”,一番侦察后找到了三处监控点。

克制着手痒的冲动,郑英奇换下伪装的衣服,带上了墨镜后重新来到了明氏总部,向负责接待的前台秘书道自报“家门”――用到的身份自然是假的,但只要明镜听到就知道是谁了,因为这是他们约好的紧急见面方式。

前台的秘书汇报后没多久,明镜的秘书便急匆匆的下楼:

“洪先生吗?明董有请。”

郑英奇朝前台的秘书和煦的笑了笑,便跟着秘书上楼了。

之所以对前台的秘书笑,是因为他发现这个年轻的小职员,在听到他自曝家门后,朝外面隐秘的做了手势。

楼上,明镜见到郑英奇后没有表现出意外,但等秘书出去后,明镜便问:

“郑同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郑英奇尴尬的一笑,道:“我就是心焦――想找您打听打听进度。”

明镜笑了笑,道:

“郑同志,你来的正好,我之前还想着下午找你呢――那边来消息了,今晚就到了,到时候你可以押送着离开。”

这个消息郑英奇昨天就知道――昨天张安平就告诉他明晚到货。

郑英奇急忙问:“这次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不会了!”明镜肯定的回答。

郑英奇舒了口气,感激道:“明镜同志,这一次真的是太谢谢你!要不是,这一次麻烦大了。”

明镜道:“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郑同志,代我向总部首长问好,下次如果有需要,可以继续联系我。”

听到明镜的话,郑英奇的神色反而怔住了。

因为明镜知道他不是总部的人!

但明镜此时却顺着自己的剧本在说话!

明镜看郑英奇的表情意外,急忙伸手指了指桌子下面,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意思是有人在监听。

郑英奇急忙点头。

回过神的他忙道:“明镜同志,这一次真的是感谢你!”

“我代八路军的同志们向你敬礼!”

说着,郑英奇敬出了一个绝对标准的军礼。

他不知道老乡在搞什么飞机,但毫无疑问,这一通计划下来,很有可能就是为了眼前的这一幕――而这一幕,就是为了实锤明镜的身份。

作为一名同志,作为一名享受过先辈们开创的盛世的后来者,他无比的敬佩这些英雄。

明镜温和的笑了起来,抓住郑英奇的手,沉声道:

“只要这些东西能狠狠的揍日本人,我就心满意足了。”

“您放心,我们的战士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

明氏总部的隔壁,一间运行着一套监听收录设备的屋子中,王天风缓缓的将耳机放在了桌上。

刚才发生在明镜办公室里的对话,他一字不漏的听到了。

他没有找到“喀秋莎”的狂喜,脑海中一直有一句话在翻滚:

“只要这些东西能狠狠的揍日本人,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原本想马上去找张安平的,但这句话的来回翻滚中,却让他迟疑了、犹豫了。

明镜是地下党,但她的目的,是打日本人!

毁家纡难!

一个女人,在这个时代,选择了毁家纡难,倾家底支持抗日,自己,要阻拦吗?

他怔怔的看着被遮掩起来的窗外,目光涣散。

许久后,王天风道:

“录音带给我――你们可以回去了。”

打发走了这些特工以后,王天风呆在了屋内,看着面前放着的录音带,一动不动,仿若石化。

……

张安平一直在等王天风。

从中午等到了下午,又等到了晚上,王天风始终都没有出现。

【这个时代,其实大多数人都想的是摒弃前嫌,一致抗日……】

是啊,这个时代,其实所有的抗日志士,都愿意放弃过去的所有种种,一致面对在大好河山上肆意践踏的仇寇!

【可惜,卑劣的掌权者,却抱着‘宁亡于日、不亡于共’的龌龊想法。】

……

下午,明家饭店。

一名三十余岁的中年人在跟郑英奇对上了暗号后,自我介绍道:“您好,郑同志,我是上海的市委的袁农。”

郑英奇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和记忆中那个不堪受辱上吊自杀的对象对上号后,轻声问:“您好袁同志,您有事?”

“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日本人不是劫走了咱们的一批物资吗?经过同志们的努力,我们将这批物资弄出来了,并会借助这一次的运输一道运出去――我想和您提前商量下,等到了太湖的时候把这批物资专门的卸下来。”

袁农解释着自己的来意。

卸下来?

郑英奇的目光变得古怪起来,随后干咳一声,道:

“袁农同志,我记得这批物资里面,最关键的就是三千枚火箭弹吧?”

“对,我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袁农同志,这个……我怕是不能答应啊!”郑英奇苦下脸:

“我们团长经常说江南的同志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大上海吃的满肚子流油,我们这些混在晋西北的土八路,吃一根骨头都得先舔两舔。”

袁农懵逼的看着这位同志,不由接口:

“为什么是舔两舔?”

“因为怕浪费骨头上的油啊!”郑英奇一脸悲苦的道:“我听说淞沪游击队的同志用的都是大八粒,我们那里别说大八粒了,就是1917都没见过。”

袁农深以为然的点头:

“山西的同志过得确实苦。”

其实新四军的日子一样艰苦,但因为有了上海这条通道,再加上有个挂壁张安平,新四军比历史上好多了。

“袁农同志啊,您看您这边,上海就在跟前,有啥需要了马上就能运出来,但我们呢?我们想从上海整点东西,卡个一年半载的太正常不过了。”

郑英奇图穷匕见:“我们这穷苦人家,终于能见到一块肉了,您……您不会是想连这口肉都不让我们吃吧?”

袁农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合着眼前的这位同志是相当铁公鸡一毛不拔啊!

可关键是这批物资本就是新四军的!

“同志,”袁农不悦道:“这批物资本来就是我们的!”

“袁农同志,我问你一个问题――这批物资被特高课弄走了,是不是报的战损?”

袁农点头。

“然后,我们又从鬼子手里把物资弄过来了――这时候啊,你报上去是不是叫缴获?是不是叫战果?”

郑英奇话锋一转:

“这批物资现在跟我的物资在一起了,那就算我的缴获对吧?你这时候干这种事,可就是想从穷人手里夺回唯一的一块肉啊!”

郑英奇痛心疾首道:

“这可是资本家、地主土豪劣绅才干的事啊!身为同志,你们怎么能这么干!”

这一刻,袁农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哪有这样的歪道理?

“郑同志,你别胡闹了行不行!这批物资咱们的新四军的同志嗷嗷待哺啊!”

“袁农同志,我们这帮土八路,这辈子都没见过火箭筒,好不容易整到了几支,多点弹药也是为了打鬼子啊!我们团长因为没分到火箭筒,差点跑到旅部跟旅长干了一架!”

郑英奇见袁农有些动容,又道:

“您知道我们以前是怎么对付鬼子的碉堡、炮楼的吗?我们的同志抱着炸药包,在敌人极强哒哒哒的扫射中,一个接一个往前冲,付出一个又一个的阵亡代价后,冲到下面点燃引爆,为了一个炮楼、为了一个碉堡,我们要死多少个同志啊!”

“现在有能让我们减少伤亡的利器,您忍心吗?”

郑英奇一副你想拿走火箭弹就是忍心的表情。

袁农错愕,他没想到从山西过来的同志居然……居然这么的“坑”,他弱弱道:

“可我就是想拿走本来就是这边的物资啊!”

郑英奇咬牙,一副非常痛苦的样子:

“这样吧,我分您一半!袁农同志,这边的同志靠近上海,想补充确实容易啊!”

袁农也不知怎的,居然就这么点头同意了。

袁农走后,郑英奇乐的直咧嘴,嘿,他郑英奇真不愧是李云龙的兵啊,这雁过拔毛的本事,可算是学到了。

……

夜。

十一点。

张安平等来了匆匆回来的岑庵衍。

“运走了,没有出意外。”岑庵衍还没坐下就说出了今晚的结果。

今晚其实是为了等意外的。

张安平已经做好了应对意外的准备,不管是日本人还是王天风,谁想动这批物资,严阵以待的新四军会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当然,如果在上海城内,那就当张安平没说。

很显然,又是白白准备的一次。

坐下后的岑庵衍喝一口茶水,然后憋着笑道:“对了,八路军的那个郑同志走的时候说了,你要是方便的话以后每个季度支援一波。”

张安平无语,道:“这家伙不会说的这么好听的吧――他总是一副我欠他的样子!”

“你猜的真准――对了,还有件事,这位同志也是够黑心的,上次的那批火箭弹不是搞回来了吗?这小子差点不想给淞沪的同志们了,最后佯装大方的留了一半。”

岑庵衍倍觉好笑,这样的同志他还没见过呢。

“我还以为他会全部弄走。”张安平耸耸肩,随后笑着道:

“老岑,你说我坑一坑他怎么样?”

“还坑?怎么坑?”岑庵衍失笑的问。

这两位在“美国”没见面却加入过同一个兴趣组织的同志之间的“相爱相杀”,让老岑看得是直呼过瘾。

张安平摸着下巴,坏笑着道:“给钱大姐发报,就说这批物资中,有给八路军358旅旅部的两千枚火箭弹?”

岑庵衍一口茶水好悬喷出来。

人家就多带走了一千五,你报两千上去,这摆明了让对方赔了媳妇又折兵啊!

“你就别胡闹了。”

张安平笑了笑没应声,他决定不告状了,就是如实汇报下,让旅长去“打劫”……

……

次日。

一宿未睡的王天风,将本该昨天就交给张安平的录音带现在才放到了张安平的眼前。

张安平看着王天风,嘶道:

“老王,眼睛怎么红成这样了?”

王天风摆摆手:“我没事――你听听吧。”

张安平嘀咕道:

“你小子跟吃过人肉似的,这眼睛也太可怕了。”

说话间他将录音带放进了放音机里,声音逐渐从放音机里出来。

张安平先是没有其他表情,但听着听着神情严肃了起来,听到“同志”“总部”字眼后,他的表情开始冷漠并带着震惊。

啪。

按下了关闭后,张安平错愕的望着王天风:

“为什么?”

你为什么现在才拿给我?

王天风没有吭气。

张安平起身,来回度步,一阵后他回到了座位上,掏出了烟盒为自己点上了一支烟,犹豫了下后又给王天风丢过了一支,并将打火机一并扔了过去。

王天风为自己点上深吸了一口后,任烟雾从鼻子和口腔流出,道:

“我会向戴老板自请处分的。”

张安平没有吭气,大口大口的抽着烟,剩大半根的时候,却将烟丢在了地上:

“我来说吧。”

“这件事,是我的决定。”

王天风错愕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苦笑道:

“你昨天交给我,我也会犹豫的――我大概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

张安平摇摇头,涩声道:

“一个大丈夫,难道还不如一介女流之辈吗?”

王天风不由点头。

……

重庆,军统局本部。

戴春风神色幽邃的看着手里的电报。

电报的内容很长,分成了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张安平汇报了对“喀秋莎”的调查,并最终调查出了结果。

明镜!

戴春风怎么也想不到,明镜居然是“喀秋莎”!

难怪军统在上海对地下党的伤害极少――原来明镜竟然是“喀秋莎”!

要知道特务处成立之初,之所以能在上海快速的打开局面,就是因为“收编”了当时处在风雨飘渺中的明家。

正是因为明家的竭力帮助,特务处才能在上海快速的扎根,并借助明家的生意网,完成了对三鑫公司打击,将鸦片交易权从三大亨手里夺了回来,最终让特务处有了稳定的财源。

“明镜!”

老戴忍不住牙痒痒,他没想到让自己寝食难安的“喀秋莎”,竟然是明镜。

深呼吸一番,平息了心中的激荡后,他阅读起了第二部分。

第二部分却是张安平请罪的内容。

他说自监听到明镜便是“喀秋莎”且当晚就要运输一批物资后,他合计再三,考虑到目前的力量不足,便没有选择对这批物资动手――但在这部分的结尾,张安平却近乎用白话的方式道:

这件事终究是他心软了,他考虑再三,觉得这是用来抗日的物资,白白毁掉过于浪费,便自作主张装作不知,任由其运输出去。

本来怒火冲天的老戴看到这段以后,怒火消散了,并低声骂道:

“这臭小子!”

那部分辩解,在他看来就是找借口,他本来很生气的,但最后的这段话却让他消气了,外甥终究是不愿意骗自己的。

“只会找借口,说废话!”

老戴吐槽,这种事,直接当做不知道多好,说出来让大家都难堪,这臭小子还是嫩了点!

他之所以有这些吐槽,其实是因为张安平最后剖析解释了自己的心态,没有骗他瞒他所致,若是张安平真瞒他骗他,哼哼!

第三部分则是对明镜身份调查的经过和处置的意见。

调查经过部分,张安平直言不讳的道:

明楼应该是在调查时候最先发现了明镜的身份,而他并没有上报,而是通过小手段解决了范光,导致调查陷入了死胡同。

但他同样认为明楼只是包庇,并建议这件事暂时先不做处置。

在处置部分中,张安平认为现在不适合对明镜动手。

明楼的身份太重要了,他建议这件事“就此作罢”,而他则会暗中在明镜身边布置钉子,借此打入地下党――一旦明楼的身份暴露,届时再对明镜进行处罚。

老戴思索起来。

按照他的脾气,按照他的怒气,这时候就该将明镜的身份透漏给日本人,让日本人杀了明镜,以泄他心头之恨。

但张安平说得也有道理,明楼的身份太重要了,如果因为明镜的缘故而让明楼有了别的心思,这就麻烦了。

更何况就像张安平说的那样,明镜是明楼的软肋,这根软肋用好了,也不虞明楼有变。

再三思索后,他决定按照张安平的建议来做这件事――喀秋莎身份不明的时候,这便是一根刺,如鲠在喉!但现在已经知道明镜就是喀秋莎了,这根刺已经不在喉咙里了,处置反而不用太迫切。

于是,局本部向上海发了一份电报,内容合起来就一个字: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