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遇刺的消息,仿佛带着翅膀般飞向长安城各个坊市。
西市,马周穿着湛蓝色长衫,面带笑容走到第一次来的粮店之中,朗声说道:“店主,有粟米卖吗?”
“有,要多少有多少!”
店主赶忙迎了上去,看财神爷一般望着来人,当看清楚马周的模样,不由吃惊道:“怎么是你?”
马周讶然,“店主还认识我?”
距离他上次来粮店,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想不到店主竟然还记得他。
店主笑道:“来过我这店里的,我都记得!”
马周微微颔首,问道:“最近粮价如何?”
店主一脸无奈说道:“郎君是明知故问啊,现在粮价都跌回去了。”
“你没赚钱?”
“那肯定有得赚。”
店主感慨一声道:“多亏了那位房公子啊。”
如今长安城的人都已知晓粮价背后是房俊在操控,他惋惜道:“就是可惜,如此才俊,却遭人毒手,真是老天不公!”
“遭人毒手?”
马周正听得津津有味,听到这话,眼瞳一凝,赶忙追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店主愕然道:“郎君你没听说?房相之子,今天在长安城遇刺,受了重伤,长安城都传遍了!”
马周脸色一变,飞快跑出粮店,不管店主怎么呼喊,也没有回头,雇了一辆牛车,驶向务本坊梁国公府。
…………
皇宫之中,弘义宫秦王府,响起长孙无垢的一声惊呼。
“房俊被人当街刺杀了?你确定消息无误?”
出去清库存的年轻婢女说道:“应该不是假的,现在长安城都在传。”
“房俊伤势如何?”
“听说伤的很重。”
听到这话,长孙无垢心头一沉。
女帝能坐稳皇位,府库充盈,房俊占了八成功劳。
如果他死了……恐怕女帝气数也就尽了……
房玄龄是很厉害,但是论起搞钱能力,他远远不如房俊……
“备车,妾身要去房府!”
长孙无垢吩咐一声,遂即又叮嘱道:“记住了,有人询问妾身去了哪里,就说去了道观祈福。”
“诺!”
…………
皇宫,武德殿齐王府,响起杨妙玄的清冷声音。
“房俊死了没有?”
来传消息的是一名魁梧武将,摇头说道:“没死……只是重伤。”
杨妙玄沉声道:“备马,妾身要去一趟梁国公府。”
魁梧武将愕然道:“王妃,房家的人效忠女帝,跟咱们齐王府没关系!你何必要亲自去一趟?”
杨妙玄冷声道:“房俊诡计多端,妾身要去看看他所谓的重伤,究竟是真是假。”
…………
皇城之中,三省六部二十四司的府衙,以及大理寺、御史台等等,都坐落在此处。
尚书省内,房玄龄正在办公,忽然看到程咬金急匆匆冲了进来,愕然道:“知节兄,何事这么着急?”
程咬金神色凝重,压低声音道:“房贤侄遇刺了!”
房玄龄瞳孔猛地一缩,握在手中的兔毫笔都抖了几下,他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裴寂,强行冷静下来低声道:“伤势重不重?”
“听说很严重!”
程咬金焦急道:“你赶紧回去看看!”
房玄龄噌的一下起身,手掌颤抖着放在程咬金的肩膀上,声音很小却很急速道:
“你去告诉克明兄,让他将遗爱遇刺之事告诉女帝,另外再派人去一趟太医署,请太医令陈青囊去一趟房府给遗爱看看。”
程咬金道:“杜如晦已经去找女帝,李靖跟尉迟敬德去了太医署,你放心!”
“那就好……”房玄龄强忍着悲痛跟在程咬金身后,走出朱雀门,遂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面容都有些苍白,嘴唇颤抖着道:“知节,你扶老夫一把,老夫有些晕……”
“我背着你走!”
程咬金果断背着他走到马车上,遂即当起马夫,手握缰绳扬起马鞭,驾驶马车飞驰向务本坊。
遗爱,你可千万别出事啊……马车中,房玄龄低头捂着脸颊,喃喃自语道。
…………
皇宫,甘露殿,李曌刚换好素色淡雅长裙,还没等她走到殿外,身穿火色罗裙的李静姝焦急的迎面而来。
“皇姐!房俊遇刺了!”
李曌抿着嘴唇道:“杜如晦刚才已经过来跟朕说了,李静跟尉迟敬德带着太医令陈青囊去了房府,希望不要有事……”
看着李静姝神色担忧一副欲言又止模样,李曌知晓她想问什么,说道:“陈太医这个人底子干净,没有背靠任何势力,而且素来以医术高超闻名天下,他会全力救治房俊,你不用担心!”
听到这话,李静姝顿时松了口气,“如此甚好!”
这时,她看到李曌换下了龙袍,穿上了便服,问道:“皇姐要去房府?”
李曌嗯了一声。
李静姝蹙起黛眉道:“皇姐,现在去房府的人肯定很多,你这样过去不妥,我替你去!”
李曌沉默几秒,方才说道:“好!”
得到应允,李静姝快步离开甘露殿。
出宫以前,她先回了一趟拾翠殿,在殿中打开了柜子,取出两个长方形锦盒,然后坐着马车离开皇宫。
…………
务本坊。
房府,房忠焦急在府门外来回踱步,看到程咬金扬着马鞭驾车而至,房玄龄从车上下来,赶忙迎了上去,声带哭腔道:“阿郎, 你可算回来了!”
房玄龄拽住他的胳膊,急声道:“遗爱在哪?”
“在他的屋子里!”
“知节兄,你在这等陈太医过来,他人一到,你就带他过来!”
房玄龄叮嘱完以后,飞奔向房俊居住的屋子。
此时,房俊所在的房屋紧闭,远远的就闻到煎药味道。
房玄龄手掌颤抖推开屋门。
随即,他就看到房俊脸色苍白,嘴唇无血,青色衣衫小腹处沾满了鲜血,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房玄龄感觉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摔倒在地。
以前房俊不学无术时,他恨铁不成钢。
但自从那天见到房俊开窍以后,他不仅欣慰,更引以为傲,只要等到女帝彻底掌权那天,房俊就是房家继他之后的第二位宰相!
可是没想到,房俊竟会遭遇不测!
“遗爱,遗爱?”
房玄龄走到床榻跟前,声音颤抖着唤了几声,然而躺在榻上的房俊仍旧一动不动,不由悲痛闭上眼睛,忍不住老泪纵横。
“你哭早了,我还没死呢。”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在他耳畔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