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良为维持大自然的生态平衡操碎身心之际,在遥远的新郑,也正暗潮涌动。
城郊。
大雨滂沱。
韩王安的两个王弟安平君与龙泉君,正押送着十万军饷赶赴边关。
军情紧急,为了防招贼人,甚至不许多点火把。
看似戒备森严、小心谨慎,队伍却行进得十分缓慢。
坐在马上的两位王爷,更是连伞都不打,悠哉游哉,像在雨中漫步。
突然之间,雷光划过夜空,映射出前方的人影。
众人勒马驻足,似乎以为自己眼花了。
又过了片刻,人影逐渐清晰,甚至还有越聚越多的趋势。
“这是鬼兵借道!”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队伍瞬间大乱。
“军饷在变少!”
又不知是谁在大叫,众人回头看去,只见原本鼓胀的辎重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当安平君用剑挑开车上的布,车里早已空空如也。
十万军饷不翼而飞。
……
另一边。
农家,潜龙堂。
歌舞升平。
堂主司徒万里立于中央圆台,对着众人朗声道:“欢迎诸位光临潜龙堂,今天大家都带来了自己的奇珍异宝。
便以物易物、互相交换,互相关照,交个朋友。”
说着掀开第一件礼物的幕布:“这是甲字阁带来的宝物——蟠龙鼎!”
众人看去,只见阁中斜坐着一个横眉冷眼,梳着异域风情小脏辫的男子。
北方胡人……
正在饮酒的韩非眉心微动,又在片刻后移开视线。
胡人领地与秦、赵接壤,跟韩国关系不大,暂时可以忽略不计。
司徒万里继续介绍:“乙字阁客人带来的是一对玉镯!”
说到这人时,司徒万里语气谦卑,表现得十分恭敬。
然而幕后的燕丹却兴致缺缺、精神恍惚,闻言竟是叹了口气,让人很怀疑他的精神状态。
“丙字阁客人带来的是三支玄晶箭头!”
荆轲摇头晃脑地饮着酒,悠然自得。
两年过去,他依旧游山玩水、比剑喝酒,即便被公孙丽暗中疏远,也只当女儿家刁蛮脾气作祟,完全不知自己早被偷了家,后院起火。
“丁字阁客人的宝物可不得了,是一只碧海琉璃盏!”
说到自己,韩非举了举杯。
“戊字阁客人带来的是一件神秘宝物……”
看着面前朴素的盒子,尽管有些奇怪,秉着职业素养,司徒万里还是认真介绍了一番。
随后便传来紫女娇媚的声音:“要交换我的东西,必须遵守一个条件——只能在交换后打开盒子。”
为了此行任务,今日的她又穿上了原来那身亮紫鱼尾长裙。
纤腰楚楚、黑丝撩人,更兼左颊的蝴蝶纹饰,一颦一笑都有着说不尽的妩媚妖娆。
只听她继续开口:“我的东西,在有些人眼里一文不值,但在有些人眼中……却价值千金~”
没了雁春君拆台质疑,话音落地,直接勾起全场的好奇。
韩非彻底来了兴致,对于一向不走寻常路的他来说,此物无疑拥有最致命的吸引力。
“接下来是最后一位客人的宝物,他……没来?!”
看着空荡荡的座席,司徒万里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有人放自己鸽子。
“那个……司徒堂主,他今天有事来不了,所以请我代为呈交。”
韩非抬手,亮出了……一张纸!
众人、司徒万里:“……”
见人脸色不对,韩非心虚地继续:“子房说这件宝物不换给别人…只给堂主你……”
司徒万里笑了,被气笑的:“我一介匹夫,恐怕并没有好东西给你的这位朋友换。”
韩非尬笑一声,倒不是被对方的瘆人微笑唬住。
而是因为有两道目光同时看来,像是要把自己洞穿。
“公子说的子房,可是张相国之孙张良?”紫女最先问道。
韩非如实回答:“对。”
燕丹也在这时说道:“怎么不见他人?可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不知道话题怎么从易宝变成了唠家常,韩非不敢隐瞒:“他有事去南部了一趟,想必过几天才回来。”
紫女显而易见地失望。
两年没见,想他,想他,想他!
燕丹则轻叹一声,看向司徒万里:“司徒堂主,子房先生与我是好友,我深知他乃言而有信之人,断不会有意冒犯于你。”
农家和燕国的关系一直不错,有了太子亲自背书,司徒万里遂借坡下驴。
“也罢,请九公子将宝物给我。”
他认命般地接过东西,意兴阑珊地打开。
可当仔细浏览过其中内容,司徒万里的表情却凝重起来。
韩非也在这时走来,悄声耳语了几句。
这下司徒万里不敢怠慢了,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认真记下,连连点头。
插曲之后,易宝大会继续。
名宝有主、各有归属,韩非如愿换到了紫女的古朴盒子。
散场之后,他又被燕丹和紫女同时叫住。
出于身份,紫女谦让了对方。
燕丹似乎有急事,也不客气:“九公子,听说你与子房先生是同门,我便不说见外的话了——请务必转告,丹有急事找!”
如是千叮万嘱之后,燕丹才告辞离去。
终于轮到自己,紫女也急不可耐道:“九公子,不知子房为何没与你一起回来?他不会有危险吧?”
韩非感觉自己像个信息中转站,认识和不认识的都来问问。
不过在儒家这几年,他也通过张良得知了许多韩国的势力。
知道紫女乃是新郑歌舞坊紫兰轩的女主人,背后还站着鬼谷势力,以及一个遍布韩国规模不小的流沙组织。
自己今日交换宝物的目的,便是借机和他们联系上,为以后的发展铺路。
所以于情于理,他都不会置之不理。
只是紫女这个问题也太难回答了点。
张良就没告诉自己他的去向,这叫人怎么说呢?总不能凭空瞎编吧?
于是翻来覆去都是那句话。
而见问不出什么,紫女只得黯然离开。
等人走了,韩非才如释重负。
解脱之余,他也越发好奇——
子房,你到底在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