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想好了?” 卫建民高兴地说。
“想好了。”
“我给你俩牵牵线。今晚七点半,在我们学校门口见面。”
“谢谢卫书记。”
我与宋文静谈起了恋爱。
宋文静个子没有郑桂娜高,算中等个子,长得也不如郑桂娜漂亮。宋文静的长相在女人里面属于中等偏上。
我有些失望。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宋文静比我小两岁,说起话来柔声细语的。
鉴于郑桂娜的教训,我跟宋文静一见面,就说:“我家是农村的。”
“农村的怎么了?毛泽东还是从农村出来的呢。几千年前,哪有城市呀,我们的祖先都是农村的。”
“我家里蛮穷的。”
接着,我把我家如何穷,以及我现在负担木树干上大学的生活费等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
宋文静听后笑了:“这有啥大惊小怪的?农村人现在都不富。不是包产到户了吗?慢慢都会好起来的。”
“唔。”我松了一口气。
“你来自乡下,家里经济条件差。这些情况我在见你之前就知道了。”
“呃。”
“是卫伯伯告诉我的。”
“卫书记怎么知道我家里条件不好?”
“他从你平时的穿着打扮就看出来了。”
“卫书记连这都能看出来?太厉害了吧。”
“《增广贤文》里不是说嘛,入门休问荣枯事,且看容颜便得知。这也不是人人都能看出来。主要是卫伯伯他经历丰富,阅人无数。”
“噢。”
“你读书不少,但是,需要补充的知识也不少啊。当然。我也是这样。”
“你说得对。我越来越觉得,我欠缺的东西太多了。”
“人就是这样。知道的东西越少,越觉得自己懂的多;知道的东西越多,反而越觉得自己懂的少。”
“是的。”
“有几句话不是说嘛,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不如名师指路;名师指路,不如自己顿悟。”
“嗯。”
“这几句话说明了人生的不同境界。”
“哦。文静,看来,你看书不少,也蛮有思想的。”
“咯咯咯。”宋文静又笑了。
“文静,你喜欢看啥书?”
“这个嘛,除了课本以外,自己感兴趣的是历史、文学名着、名人传记,还有生活常识方面的书籍。”
“跟我一样,我也喜欢看这些书。”
“我还做读书笔记,见到自己认为好的、自己喜欢的句子、段落,就抄下来。“
“我也是。我的读书笔记都有七八本了。”
“我的没你多,有三四本吧。”
“是吗?那太巧了。”
“真没想到。”
“文静,你写日记吗?”
“日记?上幼师的三年里,我断断续续写过。参加工作后就不写了。”
“我从上高一开始写日记,坚持到现在,每天都没有间断过。如果我当天没写日记,第二天一定会补上。”
“我没你坚持得好。”
“我写日记成习惯了。”
“不错嘛,好习惯。”
“看来,我俩共同的地方还不少呢。”
“是的。我们职业相同,都是搞教育的。”
“我们有共同语言。”
“不过,你能吃苦,有恒心,我要向你学习。”
“我们互相学习。”
宋文静说,她爸爸与卫建民是在抗美援朝战场上一同出生入死的战友,卫建民一开始还是她爸爸的首长,在一次战斗中,她爸爸救过卫建民的命。卫建民是看着她长大的,对她的婚姻大事很关心,经过精挑细选,才把我介绍给她。
第一次见面,又是晚上,第二天都要上班,我们约会的时间不长。
宋文静提出,后天,也就是星期天下午两点半,老地方见。
星期天,宋文静挎了一只红色的提包。
到了郊外,坐在草地上,宋文静从提包里拿出一个大苹果说:“里面还有三个,我俩每个人两个苹果,今天谁不吃完,不能走。这是死任务。”
“好。”我笑了。
接着,宋文静又从提包里摸出一个小刀,就是削铅笔常用的那种能合起来的小刀,然后,开始削苹果皮。
宋文静用小刀贴着苹果不停地转。等到把一只苹果的皮削完,苹果皮变成了细长条,她捏着使劲抖也抖不断。
我不禁想起我第一次吃苹果的情景。
那是我十来岁的时候,木树叶还没有出生呢,母亲从外面回来,带了一只苹果,顶多有当时的我的拳头大,比现在宋文静拿的苹果小多了。母亲把苹果洗干净,用菜刀切成4块,给我们兄弟4个人一人一块,我们连苹果皮一起吃了,感觉又香又脆又甜,好吃极了。以后再吃苹果,感觉都没有那一次的苹果好吃……
宋文静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我说:“你吃吧。”
她说:“弦子哥,你先吃,我再削嘛。”
我接过苹果:“谢谢。”
宋文静莞尔一笑,故意拿腔拿调地用普通话说:“不客气,先生。”
“哈哈哈。”她把我逗乐了。
宋文静把她手里的苹果削好,苹果皮照样成了一根细长条。
我不禁赞道:“文静,削苹果,你这是一绝呀。”
“我喜欢吃水果。嘻嘻,我这是削多少苹果练出来的功夫……”
以后,我再也没见过谁有这种绝活……
“文静,我见过你爸爸。”
“啊,什么时候?在哪里见的?”
“你猜猜。”
“在教育局吧,或者在你们学校。”
“都不是。”
“快说,快说,在哪里?你俩说话没有?”
“没有。他在台上作报告,我在下面听。我能看见他,他不一定能看见我,因为下面人太多了。我在贵江师范学院毕业前,学院邀请你爸给我们全体毕业生作报告。”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刚才紧张死我了。”
我俩都笑了。
“我那时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我会跟这个局长的女儿坐在这里。”
“人生就是由许多想不到组成的。”
“你说话有板有眼,言之有理,像个学者。”
“过奖了,先生。”
我俩都笑了。
吃完苹果,宋文静说:“弦子哥,跟我在一起不要有压力。我的择偶标准是,对方的人品、学识是第一位的,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是吗?”
“对方再有钱,家庭条件再好,如果他是个花花公子,或者是个绣花枕头,每天朝夕相处,不倒我的胃口吗?”
“嗯。”
“弦子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想吗?”
我摇摇头。
“因为富了能变穷,穷了能变富,而人品、学识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这才是最值得珍贵的难得的东西。”
“有道理,说得太好了。”
“英国女作家莱辛说:生活中最没有用的东西是财产,最有用的东西是才智。”
“哦。”
“弦子哥,你觉得物质和精神,哪个重要?”
“对一个人来说,物质和精神都重要,二者缺一不可。”
“在赖以生存的基本的物质条件满足以后呢?”
“光这肯定不行,还要追求精神上的东西。”
“毛泽东不是说嘛,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
“嗯。”
“人不仅需要物质生活,更需要丰富、高尚的精神生活。物质享受远远替代不了精神享受。这是人与其他动物的根本区别。”
“是啊,文静。”
“人跟其他动物有共同的幸福,就是物质享受。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如果幸福在于肉体的快感,那么就应当说,牛找到草料吃的时候是幸福的。’而人如果仅满足于此,就无异于酒囊饭袋、行尸走肉。”
“说得好。”
“雨果说:人有了物质才能生存;人有了理想才谈得上生活。你要了解生存与生活的不同吗?动物生存,而人则生活。歌德说:否定理想的人可能容易找到,不过,他是把卑鄙当作美好。”
“太精辟了。”
“可现在,不少人把自己降格了,不要理想和精神生活了,把自己等同于一般动物了。”
“确实是这样的。文静,你看得蛮透的。”
“哈哈,我有时候也动动脑子的。”
“不一般。文静,你这个中专生,可不容小觑呀?”
“是吗?”
“嗯。”
“实话告诉你吧,弦子哥,我正在利用业余时间学习呢,准备参加自学考试,大专、本科、研究生,这样一直学下去。”
“好哇!我早就有考研的想法。”
“弦子哥,真的吗?”
“是的,”
“看来,我俩想到一块了。”
“真是的。文静,我俩越谈越……”
“越谈越什么?”
“我……”我挠挠头,说,“我还没想好词呢。”
“哈哈哈。”我俩都笑了。
“我的口才不如你呀,文静。”
“我是信马由缰,荒腔走板,胡侃乱说的。”
“不,不。”
“弦子哥,你认同我刚才说的一大通话吗。”
“太认同了。你太可爱了。”
宋文静羞涩地低下了头。
“托尔斯泰说,人不是美丽才可爱,而是可爱才美丽。文静,我看你是才貌双全,秀外慧中呀。”
“不,不,我哪有你夸的那么好哇……”
此后,我与宋文静隔三差五地见面。
每次宋文静都给我带些点心、水果等吃的东西。
我感觉我遇到了知音。
因此,我整天喜气洋洋的,感觉生活是那么美好。
我仿佛看到,一条阳光大道正在我的面前铺开,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