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可怜的心肝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原本在外间主持大局的祖母紧赶慢赶的赶进来,就见到自家孙女哭成个泪人的模样,上去一把就将人抱到怀里,心肝肉的疼着。
可夏盈盈什么都管不了,什么都看不到,满眼都是躺在床上已经冰凉的女人,哭喊着挣扎要向往常一样扑进母亲怀里,也想母亲像以往那样接住她,随后给她擦汗,以及喋喋不休的教训她没有个姑娘该有的样子云云。
可这些以后都不会再有了,意识到这一点,只觉得心头针扎似的疼,随后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小丫鬟见她醒了,立马过来:“小姐您终于醒了。”
夏盈盈坐起来整个人都有些木讷,小丫鬟也不敢说什么,只沉默的帮着小姐穿衣,随后带着人到前厅灵堂,此时满府都挂满了白帆,夏盈盈整个人木木的,看着那躺在棺木里的女人,跪在灵前机械般的烧着纸钱。
谁喊她都没用,哪怕张家来人也没人能拉得动她,她就像是失去了灵魂般。
停灵三日,夏盈盈似乎将所有的眼泪都哭干了,直到母亲下葬,她再次昏倒。
这一昏就是三日,等她醒来的第二日,她那个一贯慈爱的爹就带回来了个女人,以及两个小崽子,这女人还是她无比熟悉的,祖母娘家侄女,以往也没少往府里走动。
可她不明白这又与她家有什么关系?什么叫日后唐氏就是她母亲了?她整个脑子都还在浑浑噩噩的就听见她爹紧接着又来了一句。
“只是表妹到底是受委屈了。”
“表哥,我不委屈,能与你长相守,婉儿做什么都愿意。”
“什么意思?”夏盈盈这一刻眼里聚满了冰霜。
她此时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无比的刺眼,这对浓情蜜意的男女也看得她无比的恶心,夏盈盈突然明白了,原来爱是真的可以演的啊,以往这个男人对妻子是多么的体贴无微不至,在这个男权时代,几乎只要有点实力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而这个男人以往十数年待她母亲如一日的体贴。
以往看只觉得这男人是时下难得的好男人典范,如今看来只觉得恶心无比,他到底是在为谁守身?她娘这些年一直没有再要孩子,之前她只以为真如母亲说的那样,父亲不忍母亲受罪,所以自己服下了避子汤,如今看来怕是这男人早就做好了打算。
越是这时候,她这几日混沌的脑子便反而越加清醒了,她无比清楚眼前这男人的虚伪。
“什么叫委屈了她?你的意思以往娶我母亲是你的不得已?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求娶我母亲?我母亲一个国公府嫡出小姐嫁给你本就是低嫁,没有你她只会嫁得更好,如今人不在了还要被你如此羞辱?你枉为人夫!”
宋怀瑾没想到自己女儿反应会这么大,随后听到她连珠带炮说的这些话,让他有了一点羞愧,不过更多的是被女儿忤逆的恼怒。
“盈儿!你住嘴,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可还有一点官家小姐的模样?我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
“我什么样子?我该什么样子?该看着你在我母亲下葬不过几日便往家里抬继室时拍手叫好才是官家小姐的做派吗?”
看着一向儒慕自己的女儿此时看自己眼里的失望与冷凝,他下意识想要避开她的视线。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自己一回房去反省!”
“可真是人走茶凉啊,我母亲才走,我这个嫡女就该腾位置了是吧?是碍着谁的眼了?”
“你简直胡说八道!你如何会变成这样?”
宋怀瑾一副对她失望的痛心模样,但他如今摆出这么一番模样只会让夏盈盈觉得恶心无比。
“盈儿,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爹爹说话?你爹爹也是为你好。”唐氏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上前,但眼底的精明算计简直不要太明显。
“你给我闭嘴,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我没找上你,你倒是自己撞上来了?怎么?还没进门呢,就想给我上眼药?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娘头七刚刚过你就巴巴的上门来,怎么?等不及了?”
说着视线便穿过她,看向她身后的两个小崽子身上,两崽子是双胎,只比夏盈盈小一岁,以往也经常来她家玩,只是不怎么讨喜,以往夏盈盈就不喜欢他们,如今算是明白了,原来身体反应早就告诉了她答案啊!
“还是说你和离另有隐情?不然谁家会让男人会和离后任由女方将自家孩子带走的?”
随后视线又放到了眼前这对渣男贱女身上,那利剑一般的视线将两人看得心惊肉跳。
“你瞎说什么?”宋怀瑾这呵斥的话都没有什么力度。
而厅里的下人此时早就吓得瑟瑟发抖,恨不得自己没有长耳朵,他们听了主家这么多隐密,不会被灭口吧?
“我瞎说?但凡是我瞎说,你会在我娘才下葬就将这么个女人带回来?就是娶继室,那也是三媒六聘的,你们这算什么?无媒苟合?不知道奔者为妾?还来着这两个杂种,要不要我嚷嚷出去,让所有人来评一评这两崽子的出生?或是去吴家问问这两崽子为什么会被一起赶出来?”
“哦~我明白了,你刚刚说的委屈她了,是委屈她这些年的卧薪尝胆?与你无媒苟合这么多年才挣来这么个名分所以才说委屈了她?那可真是委屈啊,也委屈了宋大人这么多年陪着我们娘俩演那夫妻伉俪情深似海父慈子孝的戏码呢!你可牺牲太大了。”
她的讽刺犹如耳光直直抽打在所有人脸上,宋怀瑾怒极上前就是一耳光。
“做什么!你这逆子!”
后面一声暴怒并没有打断宋怀瑾的动作,眼见那一巴掌就要打在夏盈盈的脸上,却被一只葱白的小手给半路截住了。
夏盈盈冷冷的看着宋怀瑾,此时这人已经不是她父亲了,那眼神就跟看仇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