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昌倒台后,马超英不可避免地受到了牵连,她不仅失去公办老师的资格,连民办老师也做不成了。
赔了夫人又折兵,马超英可谓是王麻子中牛痘——悔之莫及。
当初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嫁给徐文昌这个老鳏夫,不就是想利用他手中的权力掣肘沈雪梅吗?谁知道,这个没用的窝囊废不仅啥事都没办成,还反过来让那个小浪货给收拾了。
徐文昌做的那些缺德事明明已经过去了,忽然又被翻了出来,马超英即使没长脑子,也知道是沈雪梅干的。
除了她,谁会有这样的本事和手段?
马凤英银牙咬得咯嘣响,恨不能把沈雪梅千刀万剐了。
马超英恨死了沈雪梅,徐文昌却恨不能一巴掌将她拍死。
“怪不得人家都说,听老婆的话把窝戳,老子能有今天,都他娘的是拜你这个丧门星所赐,不听你瞎哔哔,我他娘的能这么倒霉”?
徐文昌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觉得自己这么倒霉,全是因为马超英这个害人精,如果不为了讨好她,狮子大张口的涨租金,怎能惹毛沈雪梅?
徐文昌已经想到,让他倒台的,肯定是沈雪梅那个煞星。
可他有什么办法?谁让他听老婆的话,非要不自量力的把人家赶出长治乡呢!
被撤销党内职务,开除党籍后,徐文昌被贬到乡政府食堂,成了一名整天烟熏火燎的伙夫。
虎落平阳被犬欺,从乡党委书记跌落成一名伙夫,食堂里的工人哪个都可以使唤徐文昌,他稍有不满,大家就会拿他乱搞女人,气死老婆说事:
“你他娘的得瑟个啥?我们又不是刘春花,谁还怕你呀?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现在是副啥熊吊样”?
曾经大权在握的徐文昌,现如今成了一名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他把所有罪过都怪罪在马超英头上。
在外面被人欺负嘲笑,晚上回家他就要在马超英身上宣泄不平。
马超英嫌弃他是个满身油腻的伙夫,拒绝和他钻被窝,他一边怒骂着:“我他娘的娶回你来就是为了睡觉的”!一边扳倒马超英就霸王硬上弓。
马超英稍有反抗,就会被他左右开弓赏两个大嘴巴子。
为了跟沈雪梅死磕,马超英把自己送进了地狱。
她不仅被徐文昌当成了一块随便犁的地,还成了继子徐乐泄愤的对象。
徐乐是个记仇的孩子。
爸爸得势时,他不敢招惹后妈,爸爸倒台了,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他就要给后妈颜色看。
马超英晒在院子里的衣服,经常会被他抹上黑黑的墨水,他经常会从外面弄只死耗子回来,偷偷放进马超英的衣服口袋里,为了让马超英睡不好觉,他还会捉些毛毛虫放进她的被子里。
徐乐这些不加掩饰的报复,让马超英精神紧张到随时都会崩溃。
她把这些事告诉徐文昌,想让他管管儿子时,徐文昌不是爱搭不理的,就是板着脸呛白她两句:
“你整天怎么那么多事,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和孩子一般见识,有意思吗”?
在不下蛋的后妻和亲生儿子之间,徐文昌更偏向于自己的儿子,他对马超英已经失去兴趣,维持着两人夫妻关系的,是最后的那点脸面。
“你不管自己的混账儿子,还嫌我事多?这日子没法过了,离婚”!
马超英原本就没打算和徐文昌做长久夫妻,不如趁机离开这个老鳏夫,和他做个彻底了断。
离婚?
徐文昌冷哼一声:“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他都混到这种地步了,离了婚谁还会嫁给他?马超英现在是他唯一能抓住的女人,虽然不指望她生儿育女,但至少可以用来钻被窝。
他又不是个傻蛋,为啥要离婚?
“安分守己的和我过完下半辈子吧!别再提离婚二字了,我不嫌弃你,你就算是烧高香了”。
徐文昌没耐心听马超英诉苦,路是你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到底。
日子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婚还离不成,马超英欲哭无泪。
趁徐文昌不在家时,她简单收拾起几件衣服,灰头土脸地回了娘家。
“我当初那么劝你,不让你嫁给那个死鳏夫,你非要嫁,现在好了,没打着狐狸,还惹了一身骚吧”?
女儿两手空空地跑回娘家,马建刚的老脸耷拉的比驴脸还长。
自从徐文昌那个该死的被处分,老马家都快被唾沫星子淹死了,任性自私的女儿这时候跑回来,不是更让村里人笑话吗?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自己选的路,就得硬着头皮走下去,不然咱老马家非让人戳断脊梁骨不可”。
面对老爹的数落和埋怨,马超英一声没吭,她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倒霉,不离婚,她就要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离了婚,再嫁人时她就成了二婚头。
不知不觉中,马超英把自己下成了一盘死棋,她寻死的心都有。
马超英灰头土脸的硬着头皮在娘家混日子,沈雪梅则心情大好,正在满面春风地和刘乡长商量签合同的事。
“沈厂长,下一年的租金你觉得交多少合适?8千还是1万”?
被徐文昌这一搅和,刘乡长拿不准该怎么收沈雪梅的租金了,8千和1万之间应该还算合理吧?让沈雪梅吃点亏,总比被人说三道四的强。
“刘乡长,别8千还是1万了,我自愿把租金涨到2万元”!沈雪梅笑吟吟地看着刘乡长:“既然徐书记已经提前定好了,那就成全他的心愿吧”。
“这......这......这有点过分了吧”?
刘乡长疑惑地看着沈雪梅,以为她在开玩笑。
“刘乡长,不过分,这次是我自愿交的,没人逼着”。
一年2万元的租金沈雪梅是可以接受的,但要看是用什么方法让她接受,强权相逼在她这里根本行不通。
徐文昌把租金一下子翻了5倍,是想收回竹器厂,把沈雪梅挤出长治乡,他这种小人搞法,让沈雪梅很不爽。
沈雪梅做事最反感让别人牵着鼻子走,她又不是案板上的鱼,为啥要任人宰割?
别人逼着自己干的事,即便这件事是合理的,沈雪梅也会坚决抵制,她自己愿意干的事,就是吃点亏她也乐意。
徐文昌这块绊脚石已经被拿下,马凤英的枕边风即使吹得再猛,他也没机会兴风作浪了。
没人使绊子,沈雪梅就能在长治乡站稳脚跟,她的嘉美竹编厂就可以在这里长远发展下去。
沈雪梅觉得,要在竹器厂这块风水宝地上继续发财,就不能太小气,多舍多的,不舍不得,这点道理她懂得。
一年2万元的租金对沈雪梅来说根本不算啥。
外贸公司在不断发展,订单越来越多,嘉美竹编厂自春节后又招了100多个工人。
现在工厂每个月的营业额都保持在8到9万元之间,这笔钱她付得起。
“刘乡长,您别犹豫了,咱们赶快签合同吧!今年交2万元,明年说不定我会交的更多,您把竹器厂租给我,我不会让乡政府吃亏,也不会让您为难”。
沈老板态度大方,财大气粗地催促刘乡长,她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为了一纸合同浪费时间。
“好好好!签!签”!
刘乡长嘴都笑裂了,徐文昌这个傻蛋真不会办事,如果当初不急吼吼、暗戳戳地逼着自己给沈雪梅涨房租,哪能把她惹毛?
他那些摆不上桌面的老账也不会被重新翻出来。
他要是知道沈雪梅自愿把租金涨到2万元,还不得悔断肠子?哦不对,他的本意不单纯是为了涨房租,他是想收回竹器厂,把沈雪梅从长治乡挤走。
偷鸡不成蚀把米,徐文昌这真是咎由自取。
刘乡长一边笑眯眯,喜滋滋地和沈雪梅签了合同,一边十分关切地问她:
“沈厂长,合同的事告一段落了,接下来你有啥大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