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在今夜乱中出力不少,否则我命危矣,你这边,另有交代。”王索明转头对侯登说道。
“听你的,反正婢女你救的,这一人一妖也是你擒的,我呢,原本只是来逛个窑子。”侯千户叹气道。
“周府那边倒不用管,周原益蹦跶不了几天了,周公子祸害女子不少,恶仆也出了不少力,我这边俱有罪证。”
“只是今夜乱子不小,我又引兵前来,到底要给个说法。”侯登向王索明点明了自己的难处。
“教我和女儿见过一面,这尸身,自可任你处置。”灰袍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对侯登说道。
然后又对王索明哀求道:
“只是恳请少侠,允我救治巴蛇,让这大蛇回归十万大山,它向来只是听我号令,本性并不恶。我亦晓得那些山中的金银矿脉,少侠届时自可取之。”
“哈哈,金银矿脉?跑你老巢里,有命拿没命花。”侯登讥笑出声。
王索明倒是望着伤痕累累的巨蛇,若有所思。
“侯大人,你观这蛇,如何?”
侯登一脸迷惑之色。
“刚才他将这巨蛇唤作巴蛇,想来就是那上古异种之后,这巨蛇适才死战不退,勇猛无比,几乎当得两名宗师。”王索明解释道。
“而且这巨蛇嗅觉灵敏无比,夜能视物,极擅追踪,你寻常办案,岂不正好用的着?”
“对啊,卧槽!”侯登拍着大腿跳了起来,双眼瞪的溜圆,兴奋地一拳向王索明砸去。
“我怎么没想到!你踏马真是个天才!!”
他手下人力捉襟见肘,好手就是十余明劲,案件要真牵涉到江湖大势力,宗师级别的供奉使唤起来亦颇为麻烦,如今若有了这条大蛇,配合火器,一般宗师便可轻易拿捏。
更别说这巨蛇还有追踪之能,除了体型大些,简直天然契合番子办案。
降服了这等巨蛇,给上面亦有了交代,无令调兵之事,便不会被追究。
“可否?”王索明向灰袍人问去。
“……不,这大蛇宛如我的老友,怎可沦为奴隶,任由官府驱使?”灰袍人艰难说道。
大蛇鼻孔翕动,微微睁开眼睛,望着一边的灰袍人,眼中满是不舍。
“怎会是奴隶!我去运作运作,给它个小旗的官身,吃皇粮的,你看怎么样?”侯登蹲下身子,对着灰袍人说道。
灰袍人没有回应。
“哪里有那么多宗师对付?一年的差使至多不超过十次。”侯登继续说道。
“三年为约,它在我麾下效命三年,三年后我自放他归去,如何?”侯登又让一步。
灰袍人阖上眼睛心乱不已,另一旁,大蛇“呜呜”地低鸣着。
侯登转身看着巨大的蛇头,又诱惑道:
“猪羊管够,怎么样?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咿呜?”巨蛇的竖瞳蓦然瞪大。
“好吧。”老者终于松口。
“赶紧,赶紧,给蛇蛇治病。”侯登看到巨蛇身上道道伤口,顿时心疼起来。
“他的名字唤作巴。”灰袍人纠正道。
老者示意他要坐起,王索明扶起他,只见他点了周身几处穴位,强催气血,低声念道:
“那哈牟喂”
一群虫子从他衣下冒出来,扑到巴蛇身上,开始修复伤势。
灰袍人却是屏气再三,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一口黑血喷出。
“昂……”巴蛇摇动蛇头,发出巨大的悲鸣。
“张嘴!”
王索明往老者口中塞入一颗小还丹,片刻过后,老者呼吸顺畅许多。
“你是内练宗师,生机本就远胜常人,纵使被洞穿胸腹的重伤,应该亦可恢复,可是蛊虫受创,精血亏失,生机险些断绝,这下有小还丹充盈气血,性命该当无虞。”
“你……我……我报答不了你……”老者虚弱地说道。
“你所杀伤之徒,皆有咎由自取之意,也不好全怪你。”
“这些苦主们,如今都有了交代,待会儿带你去见小南,伤愈之后,便自行归去吧。”
“苍天……待我……不薄。”老者眼眶略有湿润。
先将老者留在地道中,侯登带着巴蛇从春暖阁入口出来,引得守在洞口的火铳手们一阵慌乱。
“是侯大人,稍安勿躁,不许放铳!”领队百户抬手约束道。
侯登跳出洞口,掸了掸铠甲上的灰尘,指着温顺盘在一旁的巨蛇,大声宣告道:
“有神机营的威慑,此案查办的很顺利,如今妖孽已经伏法,就是此物!”
兵士们看着五丈长的巨蛇,蛇头宛如牛头般大小,身上多有伤口,纷纷议论起来。
“侯大人以身涉险,真乃虎胆!”
“这东厂的番子,也不尽是些害人的。”
“此蛇算得上妖物了吧,难怪侯大人违令也要调兵,不知救了多少百姓。”
听得侯登受用无比,向四周拱手道:
“诸位兄弟深夜奔波,很是辛苦,旁边槐花胡同,今夜不醉不归!”
“大人豪气!”“谢大人!”兵士们兴奋无比。
……
侯登带着兵士去通宵畅饮,梅羡秋去处置春暖阁后续事务,而王索明和辛归未,架着马车将灰袍老者和纪琼霜带到了城外。
“他真的是小南的父亲?”纪琼霜怯怯地问辛归未道。
“应该不假。”
“那你说,小南身上有何胎记?”纪琼霜鼓起胆子问向对面萎靡瑟缩的灰袍老者。
刚才还那么凶,现在怎么如此虚弱?
“肩上一处,足底一处。”灰袍老者昏昏沉沉地答道。
“海棠拂肩,梅花濯足,倒是没错。”纪琼霜轻轻点头,心头有几分欣喜,亦有几分忧虑。
喜得是命苦的小婢子终于和家人团聚,忧的是自己从此怕是要孑然一人了。
“姑娘,适才对不住了,我以为小南已身死,而你身上沾染颇多她的气息,便想擒住你问个究竟。”灰袍老者解释道。
“小南已死?怎么回事。”纪琼霜闻言一头雾水,她一直以为小南是被王索明从柴房解救出去的。
辛归未才将小南经历告诉她。
“钱鸨子!死得好,简直妙极!”纪琼霜双目几乎喷出火来。
若非王索明,自己清白丢了,情同姐妹的侍女丧了,可以想见不多几日,这大雍便多了一具行尸走肉。
“让巴吞掉,简直便宜了她!”老者痛心疾首道,要早知道此人乃元凶,一定让自己的虫子慢慢品尝。
“吁~到了!”王索明缓缓在瓜棚边停下了马车。
车内二人,满是兴奋与希冀地掀开了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