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索明拿着几本书回书坊,暗自琢磨,有意调节发力部位,很多导引姿态下渐渐感到酸胀麻痒,他猜这是动作到位了,就先按这个路子练着吧。
搞定了练功的法子,王索明去隔壁厨娘那里用几个铜子换来几把黄豆,跟侯二河算起了常见书本里声韵母的出现次数。
侯二河每念一个字,他就把一个黄豆扔到对应声韵母的筐里,数十日地统计下来,侯二河念的声音沙哑,他扔黄豆也是手指酸痛,意外之喜是小物件的抛掷准头提升不少,给以后的暗器功夫打下了根基。
声韵母频率统计完成,王索明侯二河码字效率骤然翻倍,每日印量有限,饭后干完了无事可做,二人在版房里磨叽一会儿,再去找李来学习新手艺。
“这调墨、定版、刷涂、拓印、揭边等活,没有排字那么累人费眼,但需小心翼翼,更考验手上的功夫。”
“调墨,就是用碳粉混上各类胶质形成墨汁;其中碳粉要碾成细小的微粒,胶的比例适当才能调出合适粘稠度。”
“比如这松烟墨,是我们齐心印社最上等的几种墨了,松烟粉选阴干的松木烧好碾碎筛细,辅以丁香、干漆、鱼胶煮制,你们之前每旬都要帮我烧木头,以后这混料,搅拌的事情,都要交给你们。”
说到这里,李来看了看两个小伙子迷茫的脸,突然低声说道:“知道为什么莱州城只要印松烟墨都来我们家,掌柜的给配的香料,不止是丁香,还有麝香。”
“这个配比很关键,你们记好了。”
王索明和侯二河都默不作声地竖起耳朵。
“松木、丁香、干漆、鱼胶、麝香的比例是……”
李来教学徒还是很有一套,愿意教也懂得激发学徒们的兴趣。
“定版,主要解决字模高低的问题,把母版下层的蜡烘软,让字模在母版里受力可以上下移动,用平板将字模压齐到同一平面,待蜡固化后字模上的字就齐整啦。”
“刷涂说起来简单,用刷子把墨涂到字模上就行,但是力度大小决定了墨汁浓淡和均匀,就在这一刷的手上功夫,你们还是要多练。”
“拓印是墨印到纸上最关键的步骤,手不能抖,纸不能皱,拓浅了脱墨,拓深了走形,前面功夫全部白费。”
“揭边就是把拓好的纸从字模上取下,不同的墨、不同的字取法都略有不同,这个你们以前也帮我干过,手脚麻利注意别把纸弄破。”
凝悟法在知识性学习上不可谓不快,李来一教他就能理解吃透。但到实操阶段,做起来还是要比老师傅差一截。毕竟技能操作依赖肌肉记忆,这种条件反射需要反复练习才能形成。
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两个人用一沓沓废纸反复练习,直到袖子上的墨渍一层层结成墨浆,一个月时间,李来总算是点了头。
齐掌柜不愧是生意人,听说两个学徒拓印已入门,当即把一些低价文字交给二人。
李来揉了揉腰总算能歇口气,王索明和侯二河却是心中暗自骂娘。因为齐掌柜加活不加价,二人依旧是学徒工资。
幸好凭借声母选字法能在排字的时候悠哉一阵儿,二人谁也不敢往外说,唯恐齐掌柜知道了继续派活。
“要我说,这还不如排字呢”侯二河苦着脸蘸着墨。
王索明没接话,怔怔地神游天外,水墨把纸都洇透了。侯二河瞅见了不敢打扰,他犹然记得索明那几天也是这般,后来就想到了声母选字的办法,颇为厉害。
王索明也确实在回忆前世的印刷术,这拓印是印刷术里最重要的环节,记忆里科普纪录片里讲的活字印刷用的泥活字,其它倒就是这么回事。
德国人的活字印刷有三个地方不太一样,活字材料是锌铅合金,墨水是以动物油为主的油墨,印刷采用机械印刷机。
锌铅合金的软硬程度适中,易于成形和保存。
使用油墨是为了配合金属活字,因为水墨在金属上附着性不好。
印刷机结构倒也简单,一个工作台面,一个龙门悬架再加一个压杆。
金属活字、油墨、印刷机,这些东西都不是自己一个身无分文的学徒能搞定的,还有之前的多层选字转盘,没钱什么科技树都攀不起来。
搞钱吧,怎么搞钱呢,按道理在书坊肯定是写书最方便,自己增幅后的脑筋写书也没什么问题,但是这个齐掌柜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东西,要把他搞定才行。
考功名倒也是出路,但考试报名听徐师说要本地德高望重读书人的推荐信。这要么混圈子,要么拿钱砸,钱,还是钱!
搞点其它玻璃肥皂之类的小玩意儿,这世道可不太平,光有钱没势力就等着生意做大其它人给你使绊子,一个子儿你都落不下。
在能够有足够实力地位自保前,任何财富都是为他人做嫁衣。王索明脑海里又闪过了那本名为内壮篇的功法。看来破局之道,当在此处,目前只能把赚钱的冲动按下,强行躺平,苦练真功。
王索明找到了大致的方向,顿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侯二河见他露出神秘微笑,不由好奇:“有甚妙计,速速道来。”
“你如来神掌练好没?”
“已有几分所得,但真气尚不能外放,和我如来神掌什么关系?”侯二河纳闷。
真气尚不能外放,哈哈,听到侯二河的回答王索明心中一乐,这小屁孩倒是有一套自己的说辞。
“你想,你如来神掌要成了,对着印版真气外放个大巴掌,几十页纸他不就印好了吗?就不用一张张刷了啊。”
竟有此般用途?侯二河一惊又是一喜,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早日把掌法练好。
两个人此刻一个决定躺平一个暗自发奋,不晓得命运后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