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哗,哗,哗哗-------’
等到夏小星再次苏醒时,只感到头痛欲裂,耳边依旧是海浪滔滔的声音,而且他还感觉到船体在随着波涛晃动,
“怎么回事,我怎么还在船上?”
夏小星咕哝着,难受的摁揉着脑袋,这时身边一个温热的手臂环住他肩膀,温柔的递到他嘴边一碗凉水。
“谁!”
夏小星一惊抬头,同时本能伸手去腰间摸刀,一摸摸了个空,映入眼帘的见是鸢千代的粗糙黑脸,还有丰硕半露的前胸,听她低声答道;
“夫君,没有外人,这是咱们自家的屋船,是妾身昨晚服侍的您。”
“哦,那没事了。”夏小星松了口气,接过鸢千代递过的水碗,一口把凉水喝干,又打量了一下鸢千代未着衣服的身体,懊恼的问道;
“昨晚是不是我喝多了,没用鱼鳔就和你那个啥了,还要了好几次?”
“哈,夫君大人。”鸢千代低着大黑脸小声承认;“妾身不敢违逆夫君展布子嗣大业,您说要赶紧生一窝小老虎------”
“嗨!预防措施也没做,听天由命吧,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夏小星一拍脑门,跌回床榻躺平道;
“鸢千代,咱们不在岩屋港,这是乘船去哪啊?昨晚我喝多断片了,以后发生什么事都记不得了,说说我听听?”
“哈,夫君大人,”鸢千代一面穿衣戴甲,一面答道;“昨天从摄津守大人船上下来之后,摄津守便启航回了州本城。
夫君大人您原本在营帐中睡着了,可是有一个两艘关船,八艘小早组成的船队船头来汇报,说他们要驶往堺南仓储区,您便突然跳起来,坚持要随船前往,指挥那边的撤离工作。
杏田家老苦劝不住,便让妾身跟来,随身侍候夫君大人了,而您上船之后,海风一吹便醉倒了,吐的一塌糊涂,到了夜里又缠着妾身胡闹,妾身,妾身也只能迁就夫君大人了------”
“嗯哼,知道了,饮食男女么,情之所至,都是正常恩爱,”夏小星倒是很能给自己找台阶下,一本正经的要求道;
“嗓子太干了,再给我倒碗凉水,顺便看看船到什么地方了?”
“嗨,”鸢千代贴心的又给夏小星倒了两回凉水,待他稍微解了口渴,才低声说道;
“昨夜晚些时候,船就到了堺南,因为堺港周围都是宽永久岁指挥的自家水军,安全无虞。
妾身便寻思着,夫君酒醒之后,一定不放心流民大营方面,毕竟咱们离开已经十日有余,很多事右京亮大人不能临机处置,于是妾身便擅自作主,令家船民调出二十艘空船,沿着鸭川海口逆流而上,前往贺茂川的流民大营。
这当会儿,怕是船队已经快到三条河源交汇处,距离大营不会太远了。”
“嗯,很好!鸢千代,你做得很好,想的很周到,处置得也很及时,很妥当,”夏小星喝完了水,满意的打了个水嗝道;“有贤妻在此,真是省了我不少心啊,我眼皮沉重,先睡会了。”
“哈,夫君尽管安睡,鸢千代出去巡视一番,到了大营再来唤醒夫君!”
“唔,把我腰刀给我,到地方了别忘了备点我爱吃的,多备点。”
“嗨!”
夏小星吩咐完便手握雁翎刀沉沉睡去,这一觉又睡了一个多时辰,一直闻到炭烤糯米团子的香味,他才醒过来。
睁眼一看,这时候家船船队已经靠在浅滩上,旁边紧挨着流民大营了。
端着盘子来给夏小星送食物的,是一位非常白皙靓丽的下女,生得明眸皓齿,妖娆妩媚,正是岨口屋的前花魁天水姬。
很明显,这位颇有心计的游女花魁,是特意找机会来向下间家主献殷勤的,因为她颇有危机感,觉得再不采取主动,可能就被廉价处理掉了。
“哎呀呀,太好吃了,真是想啥来啥啊。”
夏小星狼吞虎咽吃着糯米团子,却对跪侍一旁的天水姬不假颜色,甚至都懒得多看一眼,就抬步走出了船舱,他现在确实有很多军务要处置,要赶紧见到旗头右京亮。
而这个时候,流民大营外面也是一片纷乱景象,在姬君鸢千代的监督下,很多士卒与民夫都被动员起来,纷纷向船上搬运火器火药等重要军资。
旗头右京亮也候在大营门外,等着夏小星议事,于是两人碰面后便一切从简,长话短说交换了一下情报。
夏小星最关心的,便是羁押的俘虏有没有出乱子,在从右京亮口里得知,这些日子风平浪静,堺町会合众没出什么幺蛾子,一切尽在掌握。
夏小星才暗暗松了口气,于是吩咐全面启动渡鸦众与博徒众的联络渠道,一方面让麻矢带着奇兵队归位,继续主持情报工作,一方面让堺町主持黑道生意的般若五郎返回流民大营,带着颜役晏九郎,一起面见他述职。
至于花屋的本间幸之助,夏小星也发出了召见书札,准备让他前来流民大营见面,汇报一下这次销赃成绩,不不,是生意上利润分成情况。
总而言之,夏小星回到流民大营之后,处事杀伐果断,雷厉风行,各方各面的联络工作便分外热络起来,进进出出的细作、密探和认者络绎不绝。
结果不到一天时间里,流民大营里的军资火器都搬空了,一千多名会合众的俘虏也分批释放一空,夏小星没再虐杀刁难那些富商子弟,因为他要向京堺会合众表示和平共处的意愿,不宜再造杀孽。
夏小星释放的和睦意愿也很快得到了回应,释放上千名俘虏的第二天,会合众的千宗易、今井宗久两大佬通过花屋幸之助,向他发出了茶会邀请。
这就意味夏小星可以和平的进入堺町,不被当成敌人看待了。
当然,会合众对堺南仓储区发生的一揆暴动好像不知内情,甚至都没有询问一下夏小星的意思,这让坏种很是纳闷,他可不觉得京堺豪商有一个是傻瓜,恰恰相反,那是一堆凑在一起的聪明人精。
夏小星料定自己这回动员万人暴乱的大手笔。不可能长久瞒过这些聪明人,唯一的解释就是会合众默认了这次损失,因为下间家掌握了水军,便掌握了主动权,随时可以封锁堺港,进可攻,退可跑。
会合众即使请动松永久秀的大军前来围剿,也对下间家无可奈何,反而要面临不能开埠的严重损失,所以只能息事宁人了。
故而清空流民大营后,夏小星心情轻松了不少,他当即下令旗头右京亮拔营起寨,领着六百河源备迅速回防汤屋馆,填补此城的兵力不足。
而他也不准备在流民大营里等待本间幸之助,还有般若五郎与晏九郎他们了,因为这里条件太艰苦,主要是蚊虫太多,不太适合放松心情。
用那句流行的话说‘老子打了一辈子仗了,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更好的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奋斗,作为高瞻远瞩的下间家主,夏小星作出如下人事调整;
一是令鸢千代领着船队回返堺南仓储区,继续主持物资输送工作,尽量动员更多流民前往淡路岛的岩屋港。
二是让般若三郎与般若五郎调换工作,京堺博徒众由更凶狠的黑三郎接任督导工作,般若五郎则统带鸭川备,押运粮食物资与流民,分批撤往岩屋港。
至于夏小星自己,肯定有更重要的事情忙了,情报主管麻矢归位后,他便带着由贴身侍从、奇兵火铳队、渡鸦众等一百五十多人组成的随从队伍,浩浩荡荡过了三条河源桥,进入堺町,直奔花屋而去。
哦,忘了说了,还带着佣人打扮的天水姬、玉子两姐妹,阿丑阿柔两名本就是佣人出身的侍妾。
夏小星此番进城,当然是奔着享受去的,而且这回他绝对不将就,普通的女佣下人自然没胃口,他要的是花魁级别的极致享受,目标当然是天水姬、玉子姐妹俩。
不过作为天生坏种,夏小星玩人的手段却很别致,作为领主规格的贵客,他领着一大票随从下榻花屋之后,并未急于牛嚼牡丹,急色好玩,而是不紧不慢的沐浴更衣,召见本间幸之助,聊起了物流买卖,生意利润。
与此同时,他遣人将颜役晏九郎传唤到花屋大门前,令他头顶一筐鲜鱼跪在町道大街上,在烈日炎炎下干挺着暴晒,认真忏悔他是如何贪墨数百游女血汗钱的。
为了防止晏九郎中暑,妄图借着昏迷不醒逃避刑罚,夏小星特意安排四个侍从持长枪站在四角,只要见晏九郎稍有懈怠,有昏厥迹象,便用枪尖轻戳慢刺其手脚,务必让他保持清醒,不能昏厥。
但同时也不能戳穿肌肤,造成重伤,尺度把握在见血即止
当然,他头顶筐里的鱼也不能掉出来,掉一条便要戳手脚一枪,多掉多戳,一枪不拉,结果半个下午就扎得晏九郎哀叫连连,叫得煞是酸爽,几乎吓破了胆子。
天水姬与玉子听到哥哥熟悉的嗓音,自然跑出门观望,在确认真的是哥哥晏九郎,而且四周还有持枪警卫时,两姐妹不敢靠近也没了主意;
当得知晏九郎因为贪墨了几百名游女的皮肉钱而惹怒了夏小星,天水姬更是吓坏了,在那个平民偷盗几文钱便可判斩首的年代,晏九郎肯定妥妥要嘎,十死无生啊。
对两姐妹而言,无论如何不能看着亲哥哥死在眼皮底下啊,万般无奈之下,天水姬只能硬着头皮来主屋求见夏小星,恳求免哥哥一死。
被打断会谈的夏小星没有表示不爽,而是很痛快的表示,晏九郎可以不死,条件是把贪墨的钱全交出来,然后用这笔钱在淡路国岩屋港建一座寺庙,常年供奉香火为游女们祈福。
而晏九郎经此一事后,在京堺颜面扫地,自然也做不成颜役了,夏小星表示可以安排他去岛上寺庙里,作个看守香火的僧人。
天水姬闯屋求情原本不抱希望的,没想到夏小星会开恩免哥哥一死,态度还颇为和蔼,不过哥哥虽然保住了性命,可上岛做了守庙僧人,这姐弟三人一生就注定与富贵无缘了。
这让见惯了荣华的天水姬如何接受,当下回房与妹妹玉子商量后,遂决定破釜沉舟,姐妹双双自荐枕席!
于是当晚入夜时分,两姐妹取出花魁服饰,梳洗打扮,精心修饰一番,拿出最可人,最楚楚动人的姿容,玥玥婷婷的从佣人房间出来,穿过长长的回廊,前往下间家主的正房。
下间家主夏小星的卧室,自然戒备周全,而今天执勤的侍卫头目,居然是姬武士麻矢,这位侍大将级别的女将领手里居然拎着一个木桶,木桶里有一尾肥硕的活鲤鱼,扑棱棱的在桶里挣动辄。
麻矢见天水姬、玉子两姐妹走到近前,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她先是例行公事,对两女人细致搜身一遍,然后抽出肋差短刀,将木桶里的活鲤鱼一刀剖开,利索的取出鱼鳔,在水桶里漂洗干净,盛在一个托盘里,然后对两姐妹低声说道;
“家主大人算无遗策,你二人要用心服侍,不得无礼,进去吧!”
说着她便拉开了格子门,将托盘递给姐姐天水姬,待两姐妹迈着碎步进入房间后,她便躬身行了一礼,轻轻把门拉上了。
居所面积很大,室内有书几、有茶炊,卧榻处有屏风相隔,夏小星可不是一个人在屋里待着,他身边有两个侍妾共同服侍,阿丑在炭盆上烤鱼烤肉,调配菜蔬,叫阿柔的在给他斟酒倒茶,奉瓜敬果。
夏小星则敞肚开怀,半偎在阿柔大腿上,正怀抱着粗弦三味线自弹自唱,自得其乐,享受着肉来张口,酒到杯干的奢靡生活。
天水姬捧着托盘与玉子来到夏小星面前,盈盈伏地参拜道;
“拜见下间大人。”
“呵呵呵呵---”夏小星望了一眼托盘里的鱼鳔,发出一阵长笑,才吊儿郎当的问道;“你姐妹漏夜来本家主房中,是想毛遂自荐,以身相许吗?”
“是的,大人容禀!”满头金钗的天水姬伏地再拜,悲声诉道;“我姐妹二人如今无家可归,愿意投奔门下为奴为妾,恳请大人收纳。”
玉子跪在姐姐身旁,玉光莹润的脸上也没了往昔的冷傲,只是连声道;
“请大人怜悯,请大人收录-------”
夏小星望着这对艳压群芳,曾是何等清高冷傲的花魁,如今却跪在自己膝下乞求收纳,任凭自己予取予求,不由心怀大畅,色心荡漾,斯文败类属性发作,大掉书袋道;
“罢了罢了,这真是纤云弄巧,飞星传恨,淫汉迢迢暗度啊!
天水姬玉子喜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既然姻缘难尽,你俩姐妹本家主今夜便全收了!”
说着夏小星跨步两姐妹身前,一手挑起天水姬玉颌,另一只手轻玉子的桃腮。颇有些为难的咕哝道;
“嗯,两姊妹风味迥异,各有千秋啊,是熟桃嫩李为先呢,还是新酒熟酿慢品?算了不管了!不就是下肚早一会晚一会的事,还是随心所欲,尽兴施为吧,少不得狂野一回,不能怜香惜玉了,哇哈哈哈哈------”
疏狂大笑声中,他那张放荡嘴脸显露无疑,贪欲再也按捺不住,就见他一手拽起一个惊惶的艳丽花魁,便向屏风后卧榻拖行而去,没有半分文雅可言。
就如一个猎得两只雌鹿的兽人,急不可耐要把猎物拖回山洞,大快朵颐一样,就在他面对两个受害者,即将一逞兽行时,突听到夜空中响起一阵密豆般的枪声!
夏小星立即撇下女人,一个箭步冲到窗边向外眺望,他马上判断出枪声来自堺南方向,排枪数量不少于五百挺火枪,而他部署在堺南仓储区的鸭川备,装备火枪不到三百支。
“坏了!鸢千代他们遭到袭击了,情势危急!哎呀,可我却被困在城里,现在不能妄动啊。”
夏小星不禁大感懊恼,因为按照通常大名部队十比一的铁炮兵配置,此刻攻击鸭川备的敌军至少有五千人,兵力是己方十倍,鸢千代与般若五郎都没有带兵经验,支撑不了多久,自己必须想法立即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