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屈看了一圈,也没几个人会反对。
究其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们上岸了。
以燕国现在的地盘与体量,四周能打的已经打完了。
真正的国人,也需要两代人的时间,才能彻底完成融合,所以这段时间内,不能太过份的吸纳外来人口进入中枢,否则老美的表现,就会出现。
不过,辛屈并没有说完:“当然,归化人的迭代问题,会存在特例。
其一,由孤破格提拔,毕竟有些功劳,必须重赏,才能安抚人心。”
众人也没反对。
辛屈的特权一直存在,这都是一大批归化人支持起来的,很多在朝中与地方的归化人,就是因为有辛屈的威望与背书,才有了现在的权力。
既然恩出于上,下必从之。
辛屈点了点头,很满意现在的表现,随后他又说:“自古以来,文明启迪于中原,姓氏演化,数以百计。
但归根结底,万年以来的姻亲,已经让我们密不可分,随便往上数,都是三人之后。
如此,孤整理了一下中原传承下来的诸姓历来,决定给以下十二姓入籍为庶人的机会。
即:风、好、姬、姜、姒、姚、嬴、妘、妫、妊、姞、己。
并且,子姓入籍,一律从母姓,为好字。
十二姓与我等姓,共祖之后,兄弟亲族,世代通婚,虽然因为立场与氏别不同,爆发了战争,但归根究底,都是中原之人,不可别也。”
辛屈一说完,其他人脸色都变了变,有人站出来说道:“北伯,我等嬹姓,也是中原之后,如此划分,会不会也……”
“从母姓,追根源。”辛屈看向说话的人,“嬹姓,分化比较晚,你们是风姓支系,这一点该认吧。”
“这……”此人脸色微变,最终没有否认。
“既然是一条脉络的上,那就按照风姓别部计,只要你们其他嬹姓族人,遵循燕国三法,那么接纳你们,又何妨?”
辛屈明确了当的说了:“况且,虽然这十二姓,能从归化人,通过立战功,升入庶民爵位,但本质上,还是需要学习文字、官话、三法。否则,如何接纳?”
“是。”嬹姓的代表赶紧低头。
能听出来,辛屈只是框定了十二姓外加姓的来历,确定一个共同的亲缘脉络,至于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区别外夷。
他从西边带来了一堆色目人奴隶,是不可能轻易将这批人接纳的。
那么就得利用姓氏血缘排外,将这批人彻底打落。
也就是母族血统不够纯粹,那也不可能接纳。
女奴的儿子,也只能充作甲乙两级的奴隶,只有进入了归化人行列,才有资格为下一代拼出一个未来。
如此一番淘汰下来,要么三代翻身,要么三代绝后,能够翻身的归化人子嗣,那也必然是人才。
只要是人才,开一点口子,笼络起来,也必然是忠心耿耿。
“好了,也别担心其他。按照燕国的宗法,三代别宗,五代别祖,也不是什么人都有姓氏的,还需要考证他们的祖先来历,这个工程不小,回头各地的巫、史、祝,都得下地方,帮着撰写族谱,这才是最直接的。”
辛屈说完,众人表情才算是缓和了一点,哪怕之前的嬹姓贵族也没继续反对。
他方才之所以开口,其实是担心辛屈单独开这个绿灯,会让大量投奔来的新势力,挤占他们的生态位。
而辛屈直接给了明确答案,原则上是十二姓为根基,但政策上还要加上军功晋升与移风易俗,没有做到这一点,就别想往上爬了。
这样一来,已经上位的人,就不会管这个了。
而且辛屈也明确了规矩:三代别宗,五代别祖,因氏称姓,流芳百世。
这都得到了燕国的户籍与姓氏,那就是自家人,也就没有必要追究祖宗来自何方了。
全部按照燕国的安排就行。
反正不分他们的权力就可以。
辛屈并不意外他们的态度变化。
他的政治目的,是为了打造朴素的民族概念,十二姓如今中原各地地盘最大,人口最多的十二个姓,但随着人口与地盘发展,其实各家内部已经形成了氏别为主的方国形态。
姓存在的意义,就是防止过分同姓通婚,形成战略同盟。
就好像周代的同姓不婚,其实就是周公旦,为了防止其他地方的同姓诸侯联姻,最后形成联盟,一起反对周天子的政治工具。
这干系的是政治权力斗争。
但辛屈和姬周所面临的环境不一样。
因为辛屈是小族崛起,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所以他不可能真的将中原所有姓氏诸侯全部得罪死。
那么同姓不婚可以坚持,但必须坚持中原共祖论,打造更为完善的朴素民族血缘论。
中国,从始至终,都是一个血缘+天下+文化的结合体。
辛屈此前宣称的来了就是一家人的理念,只是为了帮助他们渡过崛起期,如今进入稳定期,就要开始狠抓意识形态作战。
南方的大邑商,是以子姓为尊的亲缘+宗教集团,也就是利用宗教,统御国内,有点类似后世的天方。
这么做,最容易出事的地方就是,必须要有一个强悍的王,否则等待大邑商的就是动乱。
如今大邑商的九世之乱,在子旬的霹雳手段之下,已经快要停了。
留给辛屈的时间俨然不多。
所以他必须在大邑商彻底终结九世之乱前,形成第二个政治形态中心。
证明自己比南方更优秀。
那么,辛屈唯一能选的,就是被后世证明,最正确的——血缘+天下+文化三合一的战略道路,然后利用更加强势的技术缔造文明高地。
沉默片刻,辛屈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让人抬上屏风,正式将他的行政区划方案推上来说:“自禹分九州之后,天下诸侯,都按照远近亲疏来朝贡。
而大邑商以来,他们占据中国,控制中国,自称天下之主,若是按照以前那样,让我们在中原生活,朝贡,也就罢了。
但他们做了什么?
欺辱袍泽、亲戚,逼着我们远走他乡,一路劳苦。
若是没有孤,这北境之地,不知得死多少人,得乱多少年。
他们,一点都没有天下之主的气概,不过就是一群守土之贼罢了。
如今,在孤的影响下,子旬也才堪堪收复河洛,但河洛之地,却也只是旁系子姓与东夷亲族去戍守,派人去守若是给了支援,那也就罢了。结果他还折腾下边的人,要他们上贡奴隶,若是不够,还要为他守边的功臣,拿自己的国人去填补。
这种人,天下之贼!
所以,孤决定,重新确定天下大州计十五数,为之后铺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