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温某不愿为二公子施针,而是温某针灸功底根本不及祖父的十分之一,实在是有心却无力啊。”温氏金针秘术是家族的定海神器,它的牌面不得有任何污点。
虽说他同广靖侯赵家嫡出的三兄弟,可谓是从小到大的情分,可这情分远远不足于族氏的前程。
若影响仅仅只限他一人的话,他愿意用尽一切办法尝试着救赵辙,可他不是啊,他是温氏金针下一代的传人,一但赵辙丧命于自己的施针下,自己便也就此没有了资格去接祖父的班。
那么由祖父他们好不容易撑起的温氏,就只能无可奈何的退出权力中心区。
有着这般大的代价前提下,他没有半分资格任性!
所以,温言峰只能语言歉意的无情拒绝道。
“不是,温言峰你之前不是还给那大山、小山兄弟下针了嘛?怎么到我二兄就不行了?”赵游被温言峰那推拒的话讲的怒火中烧,他真的万万没有想到,往日里同自家那般交好的温言峰,到了这种紧要关头时,居然会连试都不试一下,就直接放弃救治自家二哥。
但形势比人强,哪种此刻都有上手打死他的心,也只能忍耐着冲动,冷声的质问道。
场面一下就冷凝了,平日里基本上都是温言峰在迁就赵游,哪怕面对赵游行事霸道与不讲理时,也能低头柔声的同他好声好气梳理情况,可再怎么老好人,面对这种触碰底线的事情,也做不到同往日那般。
再者温言峰也并不是真的没脾性的老好人,性格虽然温和有礼,也能在游学路上给遇到的穷苦百姓免费看诊,但世家子继承人该有的抉择与得舍他也并不缺半分。
“咳咳,都别这么激动,有事可以慢慢商量。
对了,赵辙现在最大的问题,只是难退热吗?”纪长哲轻咳了几声出言打破僵局,对于温言峰和赵游的对峙,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上来看,两者都没有什么过错。
人嘛,谁不是自私的?温家作为世代传承的御医、太医,这些年里,除了照侍皇上和皇上指定的几个老大人的温御医外,其他人那都是不求出名只求不拖族里后腿。
反正他在京里时,就见过几次温家人拒接偏杂症的,当然那些人都是些不出名的小喽啰,但从这也不难看出,温氏人对名声的看重。
再加之能随侍到皇上身边的人,不但医术得十分了得,性格方面也得十分稳重,若温言峰明知不可行,还是为了交情头铁的答应给赵辙施针,若……一切顺利那皆大欢喜,可一旦有个万一。
那这种行事不妥的污点,将成为温言峰未来前程上一只巨大的拦路虎。
毕竟皇上富有四海,天下那些隐世或出世的大医十指都扒拉不清,皇上他又怎会委屈自己,收用一个行事不稳重之人做随行御医呢?
对于皇上这种手握大权又惜命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他自己更重要,任何可能存在会损害到他龙体的人,都将被他无情抛弃。
“相比于难退的高热,更加难办的是旧伤处的遗留问题。”刚才自己检查了下赵辙的旧箭伤处,发现他那伤口的处理方式采用的不是腐肉祛箭法,而是二次伤害性更强的军中拔箭手段。
比起让伤口腐烂,用蛆虫吃光箭伤处腐肉,好更无痛的拔除羽箭,军中那直接在伤处划个丁字口,用个长柄勺子形状的“拔箭器”深插入伤口包住箭头倒刺后,再一股作气的往外拔的“野蛮”手法,更加容易出现箭伤复发。
当然,这两者的二次伤害性可谓是半斤对八两,在没有抗生素的年代用腐肉祛箭法,死亡的比例也高达十之七八。
所以为了是那少数的二三,有资本的人,都会为受伤的亲人找最好的大夫。
“有什么遗留问题?我爹当时可是找了军中处理箭伤最有经验的军医,替我二兄拔除箭羽的。
怎么可能还会有问题?”赵游不相信的反驳道,别的人可能会因种种原因不可靠,那老军医可是跟了自己爹几十年的老人了,他一家子老小都依附广靖侯府,怎么敢在二兄这事上留心眼。
林瑾闻言转头深深的看了眼赵游,做为兴趣爱好比较杂的大夫,他有时真想自费送某些人几本医书,有经验就能确保万无一失?
这到底是有多脑残,才会这般自信又自我呢?
“林医师说的不错,二公子这些年箭伤之所以会反复发作,与当初拔羽箭时留下的问题脱不开关系。
这事广靖侯和世子都是知道的,概因当时二公子受伤的位置太特殊,没法子用其他方法,只能豁出去用这险招博一博。”孙太医先冲赵游摇了摇头,然后开口肯定了林瑾的说法。
若不是走到没办法了这一步,广靖侯怎么舍得让二儿子赵辙冒险来这,这些年自己没少见广靖侯天南地北打听、求请名医,再加之皇上有旨让温、孙两位御医尽心救治,恐怕二公子坟头上草都换几茬子了。
赵游不信的对上孙太医,只是孙太医神情太过淡定,淡定的让赵游不想相信都不行,毕竟孙太医不可能讲一个轻易能戳破的谎言。
那么自己这些年都在干什么?为什么大家都知道的事,自己却什么也不知道?
早知如此,他就是偷偷绑也会将林瑾绑回京都,怎么舍得让二兄真拿命冒险赶来。
在京都时,二兄一旦犯旧伤了,皇上便会派数位御医、太医一块守着二兄,以应对可能出现的问题。
可现在呢?
因为自己去的信件,二兄从可能熬不过下次病发,到现下除了孙大医和初出茅庐的林瑾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自己这不是害了二兄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