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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天天的溜走,喜事也在悄然降临。

李晦忙的脚不沾地。

贴身的侍女,护卫统领,随行的太监,送亲的官员,还有那要准备“挨打”的傧相等诸多事情都需要他亲自挑选。

尤其是傧相一事。

别家完亲都是旁人抢着上,轮到颜韵这边畏畏缩缩的不敢上。

蜀王李愔已经放出话来了。

想要娶走晋阳,必须先过他那一关。

如果光是他一个人倒是不可怕。

可怕的是李氏的族人实在太多了。

虽然都知道棒打傧相不是真打,棒子上都缠着布。

但架不住皇室族亲的人多啊。

一人一棒子那你得挨几百棒子。

万一哪个不开眼的使劲给了你一棒子,打你的可能还是某个王。

你难不成还要还回去?

刺王杀驾?

那李愔,李元婴一看都不是好人。

早在七八天之前就做好的打人的棒子。

这么好的正大光明的打人机会。

他们怎么能放过。

李元婴放出豪言:“诸位书院的师兄师弟们,你们是要全麻,还是拳麻!”

“康石世兄,你是学医的,你先上。

哪儿受伤了你心里有数。

不用麻烦别人,我们一定会抬你回去!”

康石没好气的看着蔫坏蔫坏的孟诜。

实在想不到这位正人君子的嘴里面怎么能说出如此无情的话语来。

“放屁,这事就该薛之劫来的,他皮糙肉厚的耐打。

关键是事后他还能打得过,还能打回去。”

陆拾玖闻言笑道:“你也可以打回去啊!”

康石摇头道:“打蜀王可以,打滕王我打不过。

这些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可是一直呆在书院没出去过!”

“那让管齐上?”

管齐拼命的摇头:“不不,就别折腾我了,我也打不过啊!

说到底我还不如你呢,李景仁要是在就好了!”

孟诜闻言赶紧道:“赶紧闭嘴,他是晋阳的族人。

他肯定不会跟我们一伙。

他要来了,今后还手都还不了!”

众人没辙了,眼看晌午都过了,再有片刻就要出发了。

自己这边还挑不出来一个扛事的人。

愁人。

久久不出声的骆宾王道:“我有个主意!”

众人的脑袋聚在了一起:“谁!”

“高侃师兄?”

戚禾闻言赶紧道:“别打岔,他是护卫,负责骑马开道的。

大礼完毕后负责给拦路讨喜的孩童发喜钱的,快说,谁?”

骆宾王笑道:

“李景仁师兄的弟弟李崇真,外加英国公之孙李敬业。

这两人生猛,能打,嘴上功夫还厉害。”

孟诜担忧道:“可都姓李,怎么说哦!”

骆宾王扭头一笑:

“玄策师兄,总得出点力吧!”

王玄策失望且无奈道:“你们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想当年我李景仁,薛之劫,席君买,还有守约,哪会怕这个?”

见众人讪讪的不说话,王玄策心里一软:

“等着吧,我去说!”

王玄策跃马而出,直接在皇城边上找到了手拿棍棒的河间郡王家的老三李崇真和英国公家的李敬业。

“不是想试试我有多厉害么?

来,今日满足你们,你俩一起上。

输了答应一件事即可,很简单!”

李敬业跃跃欲试道:“万一我们赢了呢?”

王玄策冷笑道:“我输了,我承认我,李景仁,裴守约,席君买都不如你们。

你们两个才是天下少有的高手。”

“好,别哭!”

三人钻进了皇城边上的巷子里。

一盏茶的时间不到,王玄策打马远去。

李崇真和李敬业瘸着腿走出,眼眶还是红的。

打不过,真的打不过。

果然是人的名树的影。

一个人灭一国的家伙手底下实在太有东西了。

两人齐上都挡不住他的三拳两脚!

城墙上的李晦完整的看到两人挨打的一幕。

忍不住感叹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你们去挑战李景仁也不要去碰王玄策啊。

“咋想的啊,真当书院第二届大师兄是吹出来的啊?

有胆子咋不去玄武门试试薛礼手脚如何,屎给你俩打出来!”

傧相中的“先锋”到了,大礼也开始了!

没事干的百姓们倾巢而出,朱雀大街的两边站满了人。

议论声此起彼伏,大小孩童穿梭在人群中,嬉笑追逐。

都只为争睹公主风姿。

李二和皇后在作最后的叮嘱。

叮嘱的内容多少年都没怎么变过。

都是围绕持家,孝道,德行,子嗣。

孙神仙也在,他是被小兕子请来的。

他不喜欢喧闹。

一个人坐在一旁,喝着茶,显得格格不入。

高侃看着穿着单薄的李敬业抱着头开始往里冲。

看着李愔那龇牙咧嘴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庆幸。

热闹虽然好看,但高侃不敢多看。

脑子里一遍遍的回忆着礼部说的那些细节流程,什么时候出发,这一段路要走多久。

这些都是安排好的。

“诸事顺遂,莫出岔子,否则就丢人丢大了。”

别人都是喜气洋洋的,唯有高侃额头隐有汗珠,神色紧张又郑重。

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去当迎亲的傧相呢。

群臣这边也都喜气洋洋。

一会有宫宴,不论多大的官职,只要有品级的都能进宫饮酒。

就算是当值离不开的,也会有人把吃的给送过去。

好些人都是头一次进宫赴宴。

更别说还能跟皇帝一起吃饭了。

好多人这辈子也就体验过两次。

上一次是长乐长公主,这一次是晋阳小公主。

吃饭的案桌从太极宫一直摆到了宫殿前承天门和长乐门的门楼子里面。

坐在最后一排的站起身都看不见太极殿的殿门。

文老六觉得自己很幸福,自己今后也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了。

自己和那个武功县的主簿排在了一起,位置就在门楼子里。

乐师们吹起了礼乐,这也代表着新郎已经顺利“闯”了进来。

文老六笑嘻嘻的看着,站在最后好啊。

能最先一睹新郎的风采。

孟诜用肩膀撞了撞李敬业,忍着笑意低声道:

“别哭了,上了台阶就见到了陛下,大喜之日哭哭泣泣不好看啊!”

“我喜极而泣还不行啊!”

礼乐奏响,八音迭奏。

小兕子看着厚重的宫门缓缓打开。

夕阳的余光拼命的挤了进来,瞬间就把整个大殿铺满。

小兕子把众人脸上的喜意收在眼底,忍不住喃喃道:

“我要出嫁了,都说离开时心里是忐忑且期待的,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倒是觉得把人累的要死。”

礼乐声越来越近。

小兕子已经可以听到李崇真喊着“让一让”的大嗓门声了。

念头还没落下,就听到此起彼伏的“新妇子、催出来”的催妆声。

房玄龄闻声轻轻地叹了口气。

别家都是尚公主,公主离开宫以后是和驸马住在公主府里面。

唯有长孙家和颜家有了例外,公主是下嫁。

高阳若是下嫁,若是不住在那公主府,哪有这么多烦心事。

小兕子愣愣的转头,长孙皇后笑盈盈的站起身。

为了这一天,她还让年年给她化了一个美美的妆容。

若在以前,若没大礼,她从不如此。

长孙皇后一生节俭。

从成为皇后的那一天开始,她都在身体力行的节俭持家,给天下人做表率。

小兕子笑了笑,跑过去紧紧地搂着长孙皇后久久不愿意松开。

没有什么煽情的话语,但所有的宫女内侍都感受到了公主的不舍。

“好了,颜韵要来了,小兕子要离开了!”

小兕子松开手,扭头看着自己的父皇。

平日里让诸位害怕的皇帝此刻没有了威严。

转过头,不敢去直视盛装打扮的女儿。

“父皇,孩儿要离开了!”

“走吧,看你离开我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今后去就烦颜白,去烦那颜裴氏吧,快走,快走……”

长孙皇后轻轻瞪了李二一眼将一块巾帕盖到女儿头上:

“别听你父皇的,他是舍不得你才说这些气话呢!”

小兕子笑着抓起了李二的手,轻声道:

“父皇,记得太液池边上的那座小楼给我留着,这些事情忙完,我就回来看你。”

楼观学和国子学诸生开始念起了催妆诗。

时候到了,不能再磨蹭了,晋阳拿着扇子遮在眼前。

最后一刻的回首之际,晋阳见到了坐在角落的孙神仙。

小兕子猛的转身。

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小兕子提着喜服,穿过人群,径直的跑到孙神仙面前。

深吸一口气后跪倒在地。

“孩儿李明达,跪谢孙神仙活命之恩,晚辈之膝跪天地,跪祖宗,也跪恩人,请尊者端坐,受孩儿一拜!”

孙神仙坦然的坐在那儿。

待小兕子行完礼之后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小兕子的额头,笑道:

“老道我有功劳,但也是微末之功而已,你真正要感谢的人不是我!”

“那是谁?”

“不能说,不能说!”

孙思邈笑而不答,搀起小兕子之后,轻声道:

“记住,气血才是生之根本。

三年内不能有子嗣,若是有了,你会和长公主一样!”

“记住了!”

“走吧,吉时到了!”

礼乐再次奏响,小兕子离开宫门。

李二眼眶通红。

趁着没人注意,孙神仙猛地一把抓住李二的手腕,随后冷哼一声。

李二尴尬的笑了笑。

“多吃点才好,乡野愚民不懂,陛下你难道不懂?

哪有什么益寿延年的丹药,真要有,怎么不见那先秦之人?”

“两晋闹的笑话还不够多么?

生老病死乃是天地之道,延年益寿唯有自己尔,哪有什么神佛!”

“朕知道错了!”

孙神仙丝毫不给脸面道:“陛下若再食用,老道至死不进宫门一步!”

李二陪着笑脸:“孙神仙莫气,朕吃过亏,也知道那东西害人,都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