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放下水杯,姒笙的眼底就又出现了一颗糖,还是昨晚的颜色。
捏着它的手指节修长好看。
她抬眼,对上少年漫着笑的眼。
“说好了的,如果想抽烟的话就吃颗糖的。”
她刚才的动作悉数落入了他的眼底,少女将已经咬在唇间的女士烟塞回去的动作,让他感受到了里面的燥和无奈。
沙发厅里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两个人小幅度猛甩脑袋,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见了震惊。
嗯?说好的?
什么时候说好的?
老大这个样子是在哄人嘛?
“你是在把我当小孩?”
意识到什么,姒笙拢起眸。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拿着棒棒糖的样子很像在哄小孩?
还有,她什么时候和他说好的?
榑深摇头,把手里的糖又往前凑了凑,笑着的星眸很亮:“甜食可以让人心情变好,你先吃颗糖解解烟瘾,等着我去给你做早饭好不好?”
培养感情第一步,get。
砰——
沙发厅传来闷响。
榑深扭头看过去,眼尾的泪痣溢出浓如夜色的冷调。
肖然低头看了眼从自己手中滑落的杂志,僵硬的眨了眨眼。
完了,老大会不会灭了他?
接着痛心疾首,你个破杂志能不能有点出息别这种时候掉?打扰了老大哄人你丫也是敢的!
“不好意思手忽然抽筋,那啥,老大,你继续,你继续……”
对上肖然悻悻闪躲的眼,榑深指腹磨了磨。
有点手痒,想拧头。
这傻缺真破坏气氛。
早知道不给开门了,迎进两只没有自知之明的特大号电灯泡。
手里捏着的棒棒糖被人抽走,将他的思绪拽回,回头的时候姒笙已经将糖咬进了嘴里。
“不用了,我还有事,就不继续叨扰了。”
回宅里一趟后,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懒得在这里浪费时间。
然而在抬脚就又被拉住,她扭头脸上浮起不耐,却在下一刻顿住。
少年像是变魔法似的,从兜里又掏出好几颗棒棒糖,放到她的手里。
“我把我的糖都给你,”他抬眼看她,弯了弯眸:“在这些糖吃完之前,不要抽烟。”
把我的糖都给你,把我的开心也给你。
看着手里的糖,姒笙脑子里跳出少年两兜空空的画面,大概在想,这人不是说没了嘛,又是从哪里变出来的糖。
不过她也不在意,舌尖抵了抵嘴里衔着的糖,反手把糖揣进兜里:“看心情。”
心情好了,她就不抽。
知道留不下她,榑深也没强求,只是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将人送至玄关。
“什么时候回来?”
姒笙弯腰换鞋:“不知道。”
她要在明早之前将鬼瞳拿到手,不一定会回这边的公寓。
少年嗅觉很灵敏,大概猜得到她要做的事与什么有关,抿唇后试探开口:“笙笙能带上我嘛?”
见换好鞋的人起身回头看他,少年又补:“我不会拖后腿。”
毫无悬念被拒绝:“不行。”
闻言,少年叹了口气,眼尾好像耷拉下去。
他其实也很厉害的,就是他们笙笙看不上,总觉得他是个弱鸡。
玄关处的动静逃不过沙发厅里两位吃瓜群众的眼睛。
肖然:“我怎么感觉,咱老大像是被夺舍了?”
余南点头,语气郑重:“是有点。”
那个睥睨矜贵的老大现在一身恋爱脑气质,好像巴不得把自己打包给姒笙带走。
看着非常尤其特别的,不值钱。
两人此刻动作同步的抬手摸着下巴,一脸沉思状。
所以,两人发展到哪个地步了?
将拖鞋放回鞋架,姒笙转身开门准备离开。
门一打开,榑深就看见了门外的人,他将手插进兜,抹了一把头上的碎发,嘶了一声。
老爷子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猝不及防对上,银发老头和姒笙都是一愣,静默了半秒,最先做出反应的是姒笙。
因为她视线落下,在看见老头怀中抱着的那抹白时,神经陡然绷起,身体随之做出反应。
反手将身侧后方的少年一拽,两人的位置瞬间调换。
门外的人懵了,榑深一时间也被拽懵了,等他回头的时候,才将自己拎到前方来的人已经迅速手,退到了几米开外。
沙发厅里还摸着下巴的两人也看傻了。
动作异常统一的在眼睛上揉了揉。
嗯?是他们眼睛出问题了吗?
刚才怎么回事?姒笙是怎么做到在一瞬间就从玄关处跑到客厅即将转进卧室的过道口处的?
等看见榑老爷子怀里抱着的团子时,榑深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见他的眼睛落在自己抱着的猫上,老爷子将猫递给旁边的人:
“一来就见这小家伙在外面萎靡的趴着,它做什么惹着你了?”
听见这声音,沙发厅里的肖然和余南一愣,刷的站了起来。
榑深侧身,将入口让开。
“爷爷怎么忽然过来。”
“听说家里几位医生在你这里被霍霍了两天,我这个做爷爷的怎么说也要来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您不必跑这一趟的。”
榑深猜到了,他睨了一眼被人抱着的团子,眼底夜色幽浓。
团子猫身一抖,随后从挣脱怀抱跳到地上,扭着往外跑了。
罢了罢了,主人说的事不过三,这次再进去,一个月的猫粮该没了,见女主人的事还是以后找着机会再说吧,感情什么时候培养都可以。
抱着它的人措手不及,急急哎了一声就见白猫咻的消失在了拐角。
“没事,让它去。”
“是,少爷。”
将白猫挣脱跑调的画面收进眼底,姒笙胸腔翻腾的戾和窒息感才如潮水般退去。
榑老爷子已经踏进客厅,一双与榑深有着几分相像的眼里虽有老态,却也泛着上位者的威严和犀利。
他不急不缓的拄着拐,眼却是与姒笙在半空相撞。
这个老头,不简单。
姒笙懒散靠上墙,抱起手,唇里的糖被舌尖顶来顶去,她甚至掀着眼皮漫不经心的看回去。
姿态很慵,一点畏惧都不曾有。
“榑爷爷。”
肖然和余南站在客厅一侧,桌上不知何时已经被二人收拾整齐,叫人的时候格外的乖巧。
姒笙后知后觉。
哦,榑深的爷爷啊。
“你俩小子,又干什么被撵出来了吧?”
见到两人榑老爷子也不意外,这俩个小家伙每次惹了事不敢回家都会跑来投奔榑深。
小些以后往宅里跑,长大了榑深搬出来了,他人在哪儿两人就跟在屁股后面追到哪儿。
两人挠了挠头,肖然嘿嘿笑,余南则是摇了摇头:“这次不是我,我是被肖然拉出来的。”
他把人打进了医院,怕回去被他老子收拾,已经在他那儿躲了两晚了。
在沙发上坐下来,榑老爷子摆了摆头。
只是侧身朝不远处的少女看过去,问:“这位小友,你站那么远,是怕我这个老头子嘛?”
从一开始,他就注意到这个女孩子了。
自家孙子从小不怎么接触女孩儿,忽然在他公寓看见女孩,榑老爷子尤为惊讶。
一旁的肖然和余南又对视一眼。
榑爷爷该不会要棒打鸳鸯吧?
看了自家爷爷一眼,榑深就知道这老头儿打得什么算盘,他抬眸去看姒笙,说话的时候很温和:“不是还有事要办吗?”
榑老爷子瞪了他一眼。
怎么的,还怕他这个老头子会为难人家?
“抱歉,第一次见榑爷爷有点失态,”姒笙可没兴趣留下来听人家的家长里短,长辈能找过来一般都有事要说:“我还有事要办,就不打扰各位了。”
她站直了身体,懒散的气息淡了两分。
榑深没坐,反而站着,少年插兜目送她抬脚往外走,说话的的时候弯着眼:“注意安全。”
等着我去找你。
后面半句他自然没开口,只是从闪烁的泪痣能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这让榑老爷子和跟着他来的管家都侧了侧目。
姒笙本来以为,自己能很顺利的就此离开的,但是当她走到玄关处时候从身后忽然笼罩压来的磅礴威压让她猛地停住了脚。
眼尾霎时冷下来。
她转身,迎着那道威压朝里面的人看去,身上的气息也排山倒海的劈回去。
想试探她?
可要做好被反噬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