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昧真火能化解火劲对沈错来说是意外之喜,而对于八木来说却是溃败的开始。
冲拳横踢等招式增添火属灵气可算别开生面,但却也有其弊端。其一便是招数耗费灵气巨大,不耐久战。其二则是“动静”太大,后续招式容易被洞察。
当初,天机子在阐述“后发制人”的道理时曾提到太极听劲,那时他以号脉作比喻,让沈错从洞悉劲力入手,继而能预测对方的下一步动作。而眼下,唐手中的火属灵气让沈错并不娴熟的太极听劲得以有的放矢。
在一场打斗中,若是一方能料敌先机,那么这场战斗的胜负就已毫无悬念了。
一招一式全部被破解,八木已难以冷静:老夫的拳踢能轻松裂碑碎石,但打到现在居然连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奇耻大辱!
可怒火也无法挽救颓势,八木再催生灵气也只是加速自己的败亡。
又过数招,八木被太极八劲卸去劲力,自身也泄了气势,心火渐熄,速度已难续巅峰,伺机而动的沈错开始反击。
天机子在教授太极拳之时并未注重拳架套路的一招一式,而是着墨于领悟太极拳的劲力和意境。如此因材施教下,沈错得以在临场对敌时用其它招式打出太极之劲。
场中,沈错已掌握主动。他自知太极拳的奥秘只是初窥门径,不敢肆意挥洒,只用八卦掌中神韵最为接近的燕翻盖手掌进攻。
腰胯带动手臂,身形轻灵迅捷如飞燕,翻掌格挡拳术,盖掌寻隙反击。一翻一盖之下,八木的肩头,手臂、额头尽数受伤,被打得灵气涣散。以至于披头散发,呕血连连。
斗志昂扬的一代宗师此刻却成了暮气沉沉的老叟。
沈错见对手眼神灰败已然失去了战意,收住了手,好让自己也能缓过一口气。
八木仰头望了眼天色:“天怎么还不亮?今天的太阳是看不到了。”他垂下头,缓缓坐下,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沈错如释重负,正要查探其余人的伤势,却听到金忍者对着八木大喊了几声!
八木闻言浑身一震:“不错!我除了是武道家更是大和的子民,怎么能轻易言败,怎么能对不起天皇?即使玉碎也要让对手付出代价!”他汇起最后的灵气,在心口猛力一戳!
再也感受不到痛苦了,八木仿佛余烬复燃,焕发新生!
沈错赶忙全神戒备,但起身后的八木却一反常态,只往地上躺着那“病秧子”掠去,一脚便踩断了他的脖颈!
“发癫了?!”骇然无语的赤梧子觉得对方已经疯了。
八木再次一跃,一击正中水忍者头颅,便将他也毙在了拳下。
“不留一人?”沈错豁然明白,“他们口中定有机密!”
想通此节,沈错不再袖手,纵身往金忍者掠去。
两人在金忍者身前又互换了两招。八木心下明白,自己生命已燃到尽头,再也难以跨过眼前之人。遂以心口硬受两掌为代价,将沈错牵扯到了身前,而后全身发出一股吸引之力!
惊诧之间,沈错已难以摆脱这股牵引之力。而八木此时已默默合上了双眼,以自身灵气与骨血为燃料,想要与沈错同归于尽!
炎狱葬魂术!这是八木最后的忍术!
温度越发炽热,沈错却始终难以挣脱面前的残躯!
“沈师弟!快快撤手!”赤梧子也看出来了其中的凶险。
“哈哈哈…”金忍者则是在沈错身后肆意狂笑,庆祝胜利。
危难时刻,沈错唯有全力运起三昧真火,将其灌入八木体内。真火涤魂荡魄,八木残存的意念被焚毁,用于束缚的灵气也随之烟消云散。
“胁迫”的压力消失了,沈错借此抽回了双手。他刚收回了手,八木的躯壳再也支撑不住,坍塌在地!俨然被地狱业火焚炼了许久一样,风一吹,顷刻间便化为乌有!
金忍者的笑声戛然而止。
赤梧子见证了这触目惊心的一幕亦是张口结舌,心中竟生出恐惧之感。
一时间,学宫空地上只余下沈错沉重的喘气声。八木转眼灰飞烟灭,他心下也是余悸犹存。方才为保全性命一时未把握好分寸,灵气倾泻如注,待平复下来,丹田所存已只剩三成。
调整好气息,沈错走向金忍者,欲要将其制服审问,却发现对方似已难以动弹。
原来,阿灵常年混迹山野“荤素不忌”,什么毒虫,毒蛇都可以让它饱餐一顿。久而久之,体内也含有少量毒性。而金忍者被阿灵咬出了不少伤口,那些毒素顺着伤处进入体内,积少成多之下却也足以让他浑身僵直。
“这厮中了阿灵的毒,动不了。”白郁抱着阿灵走了过来,“一时也死不了。”
“哦?”沈错打量了眼金忍者泛着黑气的脸,暗自点头,“阿灵什么时候带毒了?唉…不知不觉间白郁已经比我给了解它了。”
“阿灵的伤势如何?”沈错走上前去,手掌附在其腹部,感受呼吸的起伏。
“需休养一段时日了。”白郁竟也颇为心疼。
“等到了长沙我去给它配点药草。”沈错抚摸着阿灵的脑袋心生内疚。
金忍者已动弹不得,沈错便也不急着盘诘,快步走到碧梧子与青梧子两人身边,查看伤势。
“两人灵气底蕴不弱,伤得不太重。”沈错暗自庆幸。
“师兄伤得如何?”沈错以自身灵气唤醒两人后又来到了赤梧子跟前。
“不碍事。挂了彩而已。”赤梧子此时已能站起,只是右臂下垂难以活动。
“天似乎一下子亮了许多…”沈错明白是北斗阴符阵已经失效了。
“师弟留下那人是为了给军爷交差还是为了行拷问之事?”赤梧子见金忍者正神情凶恶地盯着两人。
“那老人死前的动作师兄应该也看到了,想来这人身上藏有秘密。”沈错的视线在几具尸体上游移,心中暗想:他下手的顺序极有讲究,想来死了的这些定是身负机要,而这个金忍者怕是没什么价值。不过…总得试试。
“师弟的动作可得快些,要是军爷们来了可就多生事端了。”天已大亮,学宫中的异样很快就会被发现。
沈错颔首,走近金忍者,蹲下身,神情冷峻地开口道:“和你做个买卖。老实说出潜入武昌的人数和目的,我给你个痛快。”
“痴心…妄想!”金忍者的眼中带着对死亡的恐惧,但口中却兀自强硬。
“这里的驻军会很快到来。他们的手段比我多,你会生不如死。”威胁的言语用平淡的口吻说出并不是直白,而是残忍。
金忍者瞳孔圆睁,一言不发。沈错不知他是害怕还是愤怒亦或是更为扭曲的兴奋。
等了片刻,金忍者仍不愿意开口,沈错也已失去了耐心,便让白郁走上前来。
“白郁,现在阵法已经解除,你应该也能感受到吧。眼下要是对他…”沈错指了指金忍者,“用幻术盘问能有几成把握?”
“此人身负灵气,不好论断,白某权且一试吧。”白郁放下阿灵,直视金忍者,口中吐出雾气,手指在其额头一点。
雾气与灵气共同入体,金忍者的眼神变得涣散,仿似一位痴呆的老人。
“尽快!维持不了多久。”白郁呼出一口浊气。
“武昌城中有几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沈错单刀直入。
“不知道…”金忍者的声音软弱无力。
沈错侧头看了眼白郁,“这…”
“以他的道行还说不了谎。”白郁语气肯定。
“唔…”沈错沉吟过后继续问道,“织田、山田他们来了没?”
“没有。织田大人和山田大人带着八岐大蛇回日本养伤了。”言及八岐大蛇,金忍者忽然浑身颤抖起来,似是涉及到了极为可怕的事情。
“他这是怎么了?白郁。”沈错不明就里。
“他在努力抵抗我的幻术,怕是快醒了。这厮比我想象的顽固。”白郁大皱眉头。
“难道那个神风使来了?”沈错加紧追问。
“他已在焦山玉碎!”金忍者的眼神忽然恢复阴鸷,用日语朝天大声喊了几句话,随后直视沈错狞笑起来,“沈小子!柳生大人在找你!他一定会找到你,杀了你!哈哈哈...”
发出诅咒后,金忍者又空笑了数声,喷出几口黑血,就此软倒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