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落败（一）
时间回溯到约莫两个时辰之前。
鸿福客栈。
竹青锋匆忙赶来，对陈庆文说道：“完颜亨来了，就在城南六里外的官道上，而且完颜宗弼也来了，在城北……”
陈庆文似乎早有预料，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众人。
他推测完颜宗弼对泗州发生的事情恐怕还并不知晓，否则算上时日应是早就赶到泗州城，而不是还在慢悠悠地来开封。
所以，他的计划很简单，杀了完颜亨……
只要完颜亨一死，完颜宗弼就算查到结果，到时候他们早已离开了开封，而且与此同时还能去除一个隐患。
此时乌云还未在开封城上聚拢……
……
南城门处有两座了望台，每台上共有十人值守。
陈庆文一身书生打扮，在脸上抹了一把灰，白衣上添了些烧焦痕迹，在看到不远处另一处了望台附近燃起了大火后，径直走到了望台，颖指气使地呵斥道：“那边都着火了，快去救火！”
那些士卒皆是犹豫，不过看出陈庆文是个书生，也没多想便立刻带上水桶、火叉、火钩、水囊等救火工具，在陈庆文的催促下赶去另一处了望台。
随后，陈庆文慢条斯理地收了了望台的梯子、麻绳、锁链等物品，布置了一个从了望台迅速离开的通道。
幸运的是，他还找到了箭袋，里面还有数十支箭矢。
他身上还带有完颜克送的弓弩。
装好箭后先是朝下面射了一支，固定好之后准备离开。
途中遇到巡查的士卒，陈庆文就佯装焦急地喊他们去救火。
那些巡查的士卒并未起疑心，但也没有前去查探情况。
这本就不属于他们的事情，自然是少管为好。
如此准备好许多细节之后，再次站在了望台上，确认四周在计划好的地方布置油桶，他便静静地等待起来。
期间，他忽然想到李仲永。
作为这次任务的领队，是李仲永给了他一次翻身的机会，所以他并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不过李仲永的离开也确实让他有些遗憾。
毕竟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他也是有感情存在。
微微叹息一阵之后，他又想到了竹雨柔。
那个擅长音律的文静女子，倒也不是对她动心，只是想到不久前她哥哥的有意托付，便不知为何在心中时常会浮现她的身影。
对于初次来到这个世界的他而言，单从身姿与眉眼就能大致判断的出来，竹雨柔必然是一个大美女，但她一路上都遮着脸，应该是除了她哥哥竹青锋以外，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容。
他与竹雨柔之间的交际并不算多。
在临安府的时候还记得她替自己“补刀”，还有模学样的表演给自己看，只不过是没人愿意相信罢了。
其后，途中遇到的凶险过多，也想过就此把竹雨柔送回临安，但每每夜晚稍微平静的时候，她就会用琴声抚平大家的疲惫，久而久之，大家似乎都离不开她的琴声，就连陈庆文也是。
总之，想到这些画面，也顺利地将内心难以压抑的杀意抚平了一些，陈庆文的目光愈发冰冷，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另一座了望台。
那边升起的烟雾越来越淡，应该是要破灭了。
于是，完颜亨终于来了。
他坐在马车里，周围十三人，后方与左右各三人，前方五人，其间为首的人正是在古吹台逃走的田沫。
“终于等到你了，竟然只带了这么点人……”
陈庆文低声说道。
他的手指打在弓弩的扳机上，逐渐调整着呼吸，等待着他们走到预设好的位置上。
……
田沫在发现了望台着火之后，下意识地认为这是陈庆文所为，便立刻禀报给完颜亨。
完颜亨在听了田沫的猜想之后，也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其他路线，至于这条路就由田沫来走。
于是，田沫在行伍中找到一个体型与完颜亨类似的官吏坐在马车上，自己则是一马当先。
在他的心中料定陈庆文若是出手，一定会将马车上那个假的完颜亨杀了，到时候真正的完颜亨没杀成功，陈庆文反而会死在他的手里。
完美的计划在他的脑海中已经呈现，现在就等鱼饵上钩。
“陈庆文，这次我料定你会出手，所以你一定会输……之前你让我输的那么惨，现在终于轮到你了。”
田沫密封着眼，沉声说道。
他如今成了都头，接替了龚右的位置，有了权力的他便开始想着拿下陈庆文之后的事情。
该是邀功还是谦虚……
他看到了前方地面上隐晦的小坑，只不过他并未细想，脑子里思忖着一会如何对付陈庆文。
忽然，他目光一转，再次盯着那个小坑，汗毛竖起。
他感到一种极为恐怖的杀意扑向自己，心脏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下意识地朝着了望台望去……
就是这么一抬头，陡然感觉一股寒风吹过，身体开始轻飘飘的。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却是亲眼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开始颠倒，随后一声声惊呼传入耳中。
“有刺客！”
碰！
身体重重的落在地上，田沫眼中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逐渐昏暗直到消失……
与此同时，接连不断的箭矢破空激射。
一人、两人……
伤亡的数量激增，失去田沫指挥的士卒们乱作一团。
“都头死了，快撤！”
“回去求援！”
“……”
呼喊声起起伏伏，其中也有三、四个较为老练的士卒冲了过来。
了望台上的那道身影很快顺着绳索滑了下去，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
陈庆文很奇怪，在那田沫死了之后，剩下的士卒们为何不去保护完颜亨而是呼喊着撤退求援？
莫非是……
他眉头拧在一起，似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前后十三人，刚才射死了五人……”
他不断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终于他想到了。
“那个不是完颜亨，他们猜到我要埋伏他，糟了！”
话音刚落，一滴水珠落在陈庆文的额头上。
他抬头望着上方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乌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