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绮苡眼珠也染上几丝红血丝,少焉,加大手上的力度,血更快地顺着脖颈流入衣襟。
“说,不然本宫不介意丧偶!”
女子冷着声音,微微颤动的睫毛下,是一双漆黑寒冷的眸,周身散发着彻骨的寒。
“不行哦,他回不来了,我那嗜杀成性的皇兄回不来的,哈哈哈——”
竟是他!
洛绮苡心中不免震惊至极,聿景何时有这通天本事去夺人身躯?
她想不通,只能说明他背后有“高人”相助。
当年她身上的际遇许是也有他的手笔,那“高人”还当真是喜好搅乱人间事。
不多时,女子卸了手下的力道,男人微不可察松了口气。
不等他彻底平复下心绪,便被一声震耳的鞭声吓得惊魂不定。
一个人可以换一副容貌,甚至换一具身体,但本性难改。
聿景那种道貌岸然、欺软怕硬、贪生怕死之徒,怎会真的不惧不畏?
方才的故作镇定几乎耗尽他的胆量,这一鞭下来直接吓瘫到地上,粥与汉混合黏腻的脸上又惊又恐。
洛绮苡在将发簪挪开对方脖颈之时,便按动机关,长簪化长鞭,在她手中飞舞。
洛绮苡并不会因这身体是聿靡的而手软,反而愈发用力,鞭鞭见血,痛得男人撒泼打滚,不停叫喊着“来人,救驾!”
可怎么可能来人?
洛绮苡进来前就已经把宫人撤下,四围除了他和她,绝不可能有任何人。
洛绮苡像看小丑一样看着他崩溃大叫的模样,居然心底隐隐升起一股隐秘的快感。
痛吧?
她一个人痛怎么可以?
要痛苦,那就拉着所有人一起!
女人越打力道越大,最后男人竟被打晕了过去。
随即,女子也脱力瘫坐在地上痴痴笑着,笑着笑着泪流满面。
三日后,朝堂之上,陛下重病,皇后听政,以雷霆手段压下一切不赞同声音。
洛绮苡端坐在帘子背后,面色平静地听着朝臣们上书各种各样的事务,浑身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之气。
“启禀娘娘,云州地带近日来有水患之祸,民生凋敝,急需人手前往。”
一青年官员站出来禀告。
“可有想好施救措施?”
“这……臣未曾细想。”
“呵~未曾细想?空有其表,无半分真才实学,让你去灾区救得了谁?恐怕还得百姓反过来救你吧!”
上面传来的话字字句句钻入每位大臣耳中,振聋发聩。
他们只想着让人去解决难题,却没去想该如何解决。
说到底就是把麻烦推给别人,若是成事,自己能落个举荐有功的名头,不成也怨不上自己。
佚姓某人不就是这般吗?
老狐狸!
“陛下身体有恙,本宫不得不为君分忧,尔等莫要糊弄本宫,云州之地既有水灾,各位自当尽心尽力为国为民,明日便将治水策呈上。”
不足二十的女子不疾不徐说着,话语里满是不容推辞的强势。
“臣定当竭力而为!”
“臣定当竭力而为!”
方才上书的青年官员硬着头应下此事,其余官员们也只好顺着应下。
不应下也不行,谁叫他们皇后手段强硬,不敢不从。
倒也不是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皇后娘娘啊,兵不血刃。
她想整治官员,法子多了去了。
总能精准打击每一名朝臣的软肋,不“伤筋动骨”一百天是下不来的。
所有人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皇后身处后宫如何能掌握前朝动态,甚至连他们暗地里的秘密都能挖出来?
实际上,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得到京城第一酒楼是他们不以为意的皇后的产业,而且应安酒楼背后的势力在京城盘根错杂,深不可测。
可以说,只要是发生在京中的事,就没有应安酒楼挖不出来的。
那些人所作所为在洛绮苡眼里可不就是如同赤裸着身子一般?
散了朝以后,洛绮苡像是失了方向的木偶似的,僵硬地回了常平宫。
“娘娘,您该多吃点东西,哪怕是近些日子陛下……”
知春在一旁劝着主子,劝到一半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了。
陛下娶了娘娘才多久就不再恩爱,逼得娘娘囚了他。
而娘娘亦是愁云惨淡,不见笑颜。
她是该痛斥陛下变心,还是说娘娘偏激?
她一个奴婢,没有资格妄议主子之间的事儿。
但她是真的心疼娘娘,前半生欢乐的时光仅有幼年那几年,之后遭受百般磋磨,终于在摆脱苦难后遇上陛下,两心相悦,却走到相看两厌的地步。
她不觉娘娘关了陛下不对,只恨陛下食言误良人。
她未说出口的话,洛绮苡大致也是懂的,可她有口难言。
她自己知道那人不是她的靡哥哥,但在旁人眼里,他就是娶她宠她的皇帝,她若说明真相,只怕是无一人信。
那又何必去说呢?
罢了罢了,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她现在要打的是个持久仗,她得等靡哥哥回来。
万一哪天他回来了,自己瘦了或是病了,他定会心疼的。
于是,女子端起桌边的碗筷,用筷子夹离她最近的清蒸鱼,机械地往嘴里塞。
刚一入口却猝不及防胃里泛着恶心,忍不住干呕起来。
站在一边伺候的知春立即走上前,顺着女子的背,担忧不已。
“娘娘,您这一直吃不下东西怎么行?身子受不住的……”
话未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不多时,洛绮苡缓过来,浅浅勾了勾唇瓣,“许是这段时间太累了,我歇会儿吃,能吃下的。”
一筷一筷的米粒塞进女子嘴里,艰难地下咽着。
两炷香后,终于吃完了一碗米饭。
外面的莫家自是觉察到宫里的不对,但没人说什么。
一方面是司玟夫妻认为苡姐姐不会做违背原则之事,另一方面则是帝后夫妻俩的事不好插手。
“夫人可是担心皇后娘娘?”
莫珏看人神游天外的模样,结合朝中现状问道。
“是有些,陛下重病,娘娘她必然万分忧虑,还要应付朝廷的明枪暗箭,也不知是否有好好吃饭睡觉。”
女子目光无神的掠过屋内的朱漆书架,语气低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