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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衫一披,转眼衣衫整齐来到洛绮苡身前,取下大指上的白玉扳指,塞到她掌心。

“苡苡,你带着它去天宴阁!”

语气沉稳中带着淡淡的急促。

“好!”

洛绮苡不问为什么,也不问他与天宴阁的关系,更不会嚷嚷着要留下与他同生共死。

那可能会扰乱他的计划,还不如听他的,等他便好。

就在男人转身即将出去之际,后面传来女子坚定的声音:“靡哥哥,我在天宴阁等你!”

聿靡没有说话,只是脚下的步子顿了一拍。

他有他不得不做的事。

不多时,洛绮苡便穿戴整齐,带着丫鬟知春前往天宴阁。

“娘娘,今夜宫变可会……”

“不会,有陛下在,一切安好。”

不知是为了说服知春,还是骗自己,她极快打断对方的话。

一路走来,宫道上数不清的宫人们拥挤着往外涌,历史仿佛再次上演。

那时,他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离开这个人世的,以那般孤独绝望的姿态。

洛绮苡思及他那时的神情,眼眶发酸。

一切已经不一样了。

他这一世有她,会好好的。

继续加快脚步,往宫门处去。

就在她距宫门短短几尺距离时,宫门外又涌过来一批粗布衣裳的人。

一个个握着刀剑长枪,肆意杀戮。

洛绮苡直接捡起地上的刀,对着知春说了句“先躲起来”,便加入混战。

手起刀落,鲜血喷洒在宫道上,溅到女子的蓝衣上,昏暗的天色与暗红的液体浑然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穹顶渐渐映出些许乳白,蓝色长裙也沾满红,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她的。

周围的敌人倒了一大片,只剩下零星几个。

“娘娘小心!”

知春突如其来的惊叫声引起洛绮苡的注意,可那长剑已近在咫尺。

这一剑,她避无可避,只好迅速侧了侧身子,避免伤及要害。

可不知为何那人动作停顿了一瞬,下一秒倒在地上。

他身后的人现出,是一名穿着殷色牡丹襦裙的陌生女子,未曾见过。

许是从未杀过人,那姑娘拿着剑的手抖个不停,让洛绮苡不免有些想笑。

但这时候不行。

后面她几剑下去,把剩下几个叛军斩杀,已是精疲力尽。

知春一见周围没什么叛军了,就冲过来眼泪涟涟。

“娘娘,都是知春无用,还需要娘娘护着。”

“你是我的人,自是要护的,况且,你很有用,照顾我照顾得很好。”

洛绮苡很理智也很清醒,她知道一个丫鬟的本分是照顾主子,而不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这世道若是对个小丫鬟都那么高要求,还叫人怎么活?

安抚好知春后,她想起方才救了她的姑娘,朝她一看,却莫名有些熟悉。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日后有需要便来宫里寻我,还有,我们可是见过?”

她觉得熟悉,便也就问了。

“不曾见过,娘娘甚是面善,吉人自有天相,没有我也会有旁人相救。”

“那你暂且寻个安稳地方躲着,我们还有要事要办,就此别过。”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洛绮苡与那人告别过,就继续赶往天宴阁。

时间紧迫,为防生变,她须得尽快赶去。

或许天宴阁能解此难事。

待她赶到时,惊呆了下巴。

不为其他,只因她风流多情的大哥的副业居然是天宴阁的二把手。

林书尔见妹妹过来,还带着主子的信物,心下一片了然。

难怪他第一次见陛下便有种莫名的压迫感,以前以为是君威浩荡,现在明白,不过是上层对下属的气势碾压罢了。

压迫不压迫的,现在都比不上亲妹妹重要。

毕竟那身血衣,着实令人担忧。

“快叫郎中来!”

男人对着身边的人喊了句,立刻去查看妹妹伤情。

“大哥,都是些皮外伤,宫中发生变故,你可知?”

妹妹满眼忧愁,林书尔看得很不舒服。

他林家女儿何时要如此愁烦?

是他们这些男人不好,没给她们一个安稳地儿。

“苡苡莫怕,陛下早有决断,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但愿如此。”

虽然嘴上这样说,可洛绮苡的心还是放不下。

她不吝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世人,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些意外?

她和靡哥哥经不起任何意外了。

他们的一生历经太多坎坷,为何不能往后一帆风顺?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第二日,满城传着陛下死于宫变的消息。

承乾宫的大火一夜未灭,大聿的王与那座宫殿共存亡。

如今,宫毁人亡。

聿景则是招摇过市地指挥着登基事宜。

天宴阁的洛绮苡听到这个消息,直接昏死过去。

整个天宴阁忙得团团转。

一面焦灼地寻着主子,一面忙着照顾主子的夫人、大聿的皇后。

他们不信能一手建立天宴阁这么大个组织的人会突然死去,还是以那样的方式自焚。

昏过去的洛绮苡一直在做噩梦,她仿佛陷入了死循环。

梦里一直在重复上一世聿靡自焚于皇宫的情景和他俩前日夜里的字字句句。

她说她在天宴阁等他,那时他未言语,她怎就没察觉不对?

她该再多问一句的,或者留下陪他。

可为时已晚,她只想着不要成为他的负担,只想着他必然能解决一切难题奔向她,却忘了他也是血肉之躯,也有无力挽救的局面。

是啊,因为边关战乱,京中调了过半兵士过去,哪知内忧外患同时发生?

聿景即使被流放,京中竟也还有人支持,帮着他瞒天过海,策划宫变。

洛绮苡迟迟醒不来,急得林书尔嘴上起了两个燎泡,话都说不清了。

等了整整两日,她才悠悠转醒。

醒来之后,她不哭不闹,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的时候也自己睡觉,只是总是眼都不眨地盯着那枚白玉扳指发呆。

这反倒让林书尔更加担心,被接过来的林悦却也不说什么,只是看着她。

“姑姑,苡苡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林书尔不安地拽着他姑姑躲角落里交谈。

“没事,苡苡有分寸。”

“那也不能一直憋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