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该如何接话的林泽南顿了顿,继而开口:“先引战乱,非正义之师,胡人本就不对。”
“谁说他们没错了?你能别一天天的咋咋呼呼的不?此事自有陛下在,你我只需听令便是。”
“是。”
林泽南拱了拱手,和他爹随意说了些家常,缓解些许沉重的氛围。
而此刻的太和殿气氛尤其凝重。
即便聿靡早些日子得到消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仍需做好万全准备,每一步都出不得错。
他身后不只是他的爱人,更有千千万万子民。
“暴君”不施仁义,却无法对天下的苦难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该他做的,他从不逃避。
里面一众武将共同商议战事,刚回来不久的洛启辰也在其中。
无人为他开后门,是他凭一身伤痛换来了将军之职。
他于白千宁成亲前一日离走,奔赴沙场,开启自己的征途。
搏杀时,总是不要命地往前冲,休息时,不忘时刻练武。
他拼命挣军功就是为了当上将军。
他明白,自己很难求得她的谅解,所以,希望以这种方式让她记住他。
洛启辰不是个好哥哥,但是位好将军。
或许,有一日他可以借此身份远远看她一眼。
的确,在他们商议结束后,他如愿以偿见到想见之人。
洛绮苡一身华服,提着食盒徐步迈入殿中。
异常明显的视线让她一眼看到那人,神情有一瞬的停滞。
他怎么在这里?为何又是这副模样?
还不及她细想,低沉悦耳的嗓音拉回她的思绪。
“苡苡来了,快先坐着歇歇,这么热的天,怎么不待宫里等我过去?”
“无妨,我找你也是一样。”
女子浅浅勾了勾唇角。
还未离场的武将们朝着她行了个礼,“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
聿靡有些不爽。
不爽无关紧要的人都围着他的苡苡,不爽一个视力不佳的人眼睛乱瞟。
感知到帝王心情的臣子们也一一退下,只有那个视力不佳者还是那么没眼力见儿,眼珠子直勾勾盯着皇后看,连眨都不眨。
守在门口的小福子接收到来自主子的信号,走到他跟前低声提示:“洛将军,该走了。”
从洛绮苡进来后就跟丢了魂一样的男人终于回魂了。
可是,不想走,想多看一眼。
脚下仍是没有丝毫动作,小福子一双黑亮的眼闪过一抹轻蔑。
真会装!
便再次提醒,特意加了句“你也知道娘娘并不想见你,还是……”
话不用说太清,都是聪明人。
洛启辰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离开了。
不只是小福子的劝诫,还有聿靡的眼刀子,最重要的是苡苡除了刚进门那一眼,再没分给他一丝余光。
事到如今,他赖着不走也是徒惹人烦。
他看到了她的不自在,指尖绞着帕子,一句话都不说。
可惜他的那句新婚快乐,没能说出口。
没关系,他的私心与她相比,不值一提。
以后总归还有见面的机会。
诚然,洛绮苡不想见他。
她来是为她的夫君而来,不是看欺辱过自己的人如何悲催或荣光。
她不去找他麻烦,是觉得没必要。
她要过的日子是喜乐安康的,不是因不愉快而耿耿于怀。
等人走了好一会儿,小夫妻之间的氛围才热络起来。
“靡哥哥,战事可严重?”
忧切的目光投向男人。
“没事,一切有我,苡苡不需要担心。”
“我不仅是你的妻子,也是大聿的皇后,你的子民也是我的子民。”
“我们苡苡真是世间最好的姑娘,你是大聿皇后,我也是你的夫君,在我这里,你可以不用为任何事忧心。”
“好吧,若有需要我的,一定在所不辞。”
看着男人柔情似水的目光,洛绮苡心尖一颤。
他既说了,她信他便好。
当然,这不代表她高高挂起,什么也不关心。
战事起,必然劳民伤财,她无法护佑天下,唯有囤下的几分资财发挥余热。
然则,战况愈发紧迫。
派出的援军尚未抵达,胡人已攻破边境,在大聿地土上烧杀抢掠。
村舍烟囱久不生烟,原本屋舍俨然的安居生活彻底化为灰飞,见不到一丝生气,处处透着悲凉。
抵达边关的援军见此状不免唏嘘,这敌军实在是可恨!
好好的百姓被逼得背井离乡,更甚者,死于刀剑之下。
隐于行军的洛启辰、宁维悉等人,同样面露不忍之色。
那些守军都是干什么吃的?
为何不能再多守片刻?
那样,或许就可以一举击退敌军了。
这里也不至于荒无人烟,百姓不必饱经沧桑。
已经撤退的守军此时仍在大宅中安逸着,战事的火烧不到他们头上,那便与他们无关。
两日后,敌军再次发动进攻。
边关号角声响,战鼓起,一声令下,脚下的大地跟着晃了晃,轰鸣声贴地传来,掀起一阵烟沙。
喊杀声四起,整片天地间充满刀枪相击的刺耳声响,夹杂着哀嚎声,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漫天光辉下,四野肃杀,血染大地。
这一战,大聿险胜。
回到军营,总能间或见到几个伤兵。
胡人到底是生长在大漠上的,这里的环境他们早已适应,能骑善射。
中原人在这方面有一定的短板,但这战不可败。
莫珏身为主帅,压力不可谓不小。
他们身前是敌人恶狼,身后是家国百姓。
若是败了,便等同于将家人好友暴露于虎豹爪牙之下。
几位主将夜以继日商量对策,以应付敌军。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
边关的紧张氛围似是也影响到了京城,近些日子来,莫名会有些许压抑。
朝堂之上,也不再像以往那般热闹,反倒沉默了不少。
一个个都在为边关战事忧心忡忡。
最平静的表面之下暗藏着波涛汹涌。
在边关战事最紧迫之际,京中也发生了新的危机。
被流放至南蛮之地的聿景竟卷土重来,甚至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集结南蛮之地的匪寇,扮作难民,悄无声息到了京中。
在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夜里,集结人马,直接闯入宫中。
深夜中熟睡的帝后夫妻被外面的动静惊醒。
一身单薄亵衣的洛绮苡蓦然醒来,只见男人已下了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