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于我,是年少的救赎,是岁月沉淀的思念,是兜兜转转的寻觅,是今日的求娶,是往后余生的独一。”
林悦只见男人一拂衣袖,屈膝跪在地上,拱手面向所有人,眸子里布满坚定之色。
林家一群人不免被他的举动震惊到了。
一国之君肯下跪表明态度,不说长远的,至少今日他是把苡苡放在心尖尖上的。
林悦也从他的字字句句中终于明了为何看似从未有过交往的两人却会产生瓜葛,原是早就有了牵扯。
他们之间的故事早已上演,她这个当母亲的一无所知。
她还以为两人的相遇是传统意义上的英雄救美,未成想是美救英雄。
果然,话本子里的天降爱情存在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有爱意背后总会有时间的推波助澜。
可至于未来能否经得住岁月的洗礼尚未可知。
她一个母亲能做的,只有成为女儿最可靠的退路。
毕竟婚姻是他们二人的事儿,自己的路总要自己走。
“若你当真能视她为独一,我也不会横加阻挠,但凡不能,我必亲自带她回家!”
与洛绮苡有几分相像的中年妇人看起来分明很平静,却释放出独属于沙场将军的肃杀之气。
仿佛对方但凡说一句做不到便会上前厮杀。
屏帘后的少女美眸里晕染出点点晶莹。
她的母亲真的是世间最好的母亲,爱她护她,一直以来都坚守在她身旁,不惧一切。
外面的人侮辱谩骂她,还牵涉到她的母亲。
子不教,父之过。
她犯“错”,丞相无过,错在她娘没教导好她。
百姓口中的林悦是个不会教女儿的无知妇人,更有甚者,有人说出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论断。
闲言碎语,阻不断,隔不绝。
她管不住别人的嘴,只希望自己可以让娘亲过上承欢膝下的好日子。
可终究是母亲付出良多,忧心她的伤痛,忧心她的悲欢,忧心她的婚事。
所幸,她遇良人,来日生活喜乐,便可以让她少为她忧虑些许了。
林悦说出这样的话,大概意味着聿靡通过了她这一关。
而后,林家人开启一轮又一轮的通关测试。
林泽南首当其冲,舞着长枪冲过来,眉飞色舞,“陛下得罪了,臣得为家妹安全考虑,若连微臣都打不过,怕是难有保护家妹的能力!”
一个回马枪刺过来,男人黑衣飘舞,侧身躲过攻击。
脚尖一点,飞出屋里,往外面的庭院去。
两人相对而立,赤手空拳的状态对比起另一人的红缨长枪,显得有些弱势。
聿靡只好暂时以防御为主,避开一招又一招攻击。
长枪划过山石,划过竹林,不少碎石竹叶飞撒,看得出战况激烈。
日头渐渐升至头顶,聿靡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开始反击。
借助对方攻击的力道,一点点靠近他,一击打中林泽南腹部。
趁他吃痛时,踢飞长枪,一跃抢过悬在空中的长枪,一个转身,枪尖对准对方的脖颈。
“三舅兄,承让了!”
林泽南觉得他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莫名的优越感。
看,你不行吧!
你妹妹还是得归我。
越看越气,然后冷哼一声,“我输了,但你别得意得太早,我后边还有别人呢!”
紧接着,林书括上场了。
来人一身紫袍,整个人散发着文人气,带着淡淡的墨香。
一过来便又行了个礼,“陛下,该书尔出招了。我就不与陛下比试了,只是姑娘家都喜男子的情话,不知陛下可否讨得小妹欢心?”
林书括没直说,字里行间却透露着“你不说情话说到我妹妹开心为止就别想这门亲事了”的意思。
情话?
这是聿靡从未涉猎过的领域。
他一直以为他足够爱她,方方面面皆是。
今日恍然发现自己从未对她说过情话。
她该不会觉得他根本就不够爱她,只是觉得两人合适便撩骚她吧?
浓稠的眉毛拧作一团,男人眼眸低垂着若有所思。
俄而轻启薄唇,“山南水北阴阳交,枝连木兮长相厮。既许一人百年合,定不负,相思意。”
里面的少女掀了掀眼皮,不做动作。
她出去那么快做甚?
一开口就毫不矜持舔上去,她也太好哄了,不能给他这样的错觉。
何况,他口所出的,她听了可并未有多欢喜。
靡哥哥,你也有不擅长的啊!
四哥还挺会给他出难题的。
不过,她四哥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只是想让她的夫婿能哄得自己欢心罢了。
少女朱唇勾起一抹浅笑,稍纵即逝,转眼恢复平静,仿佛根本没有出现过那抹笑。
外面一众人等围着聿靡看热闹,就等他出洋相。
林书括可是多方打听过的,当今陛下确实不是只会喊“砍了你脑袋”的庸君,但也是真的没接触过多少世家小姐。
恐怕苡苡是第一个,想必在情话方面不会多精通吧!
而他,要的就是他不会。
不会才能牢记娶苡苡的不易。
嘴一张一合便允了他的求亲,未免太过潦草。
他将军府也不是吃素的。
叫他见识见识将军府的能耐。
然后这一通考验,是真的难到聿靡了。
他绞尽脑汁说了一堆酸话,最后洛绮苡许是也嫌他太腻歪了,让他勉强通了关,又来了下一波。
一波一波又一波,府里的老老少少一个个都出来凑热闹。
年长些的也不好出太难的题目,毕竟那俩成婚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们锦上添花也不错。
图个热闹。
林家小辈可不会这样想,光从林书括就看得出。
看起来并不刁钻偏偏挺为难人的。
好在洛绮苡看差不多了,轮到林书尔出题便叫丫鬟知春出去小声知会一声。
林书尔一张俊脸拧巴了一瞬,瞄了聿靡一眼,悄咪咪凑过去低声细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顺道从衣袖里偷天换日塞过去一本册子。
“兄弟,好好学,大哥提前预祝你马到成功!”
聿靡面上有些恍惚,还是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最终婚事自是定了下来,请来礼部尚书亲自起草婚书,婚期就定在五月初六。
可惜的是,他一整日都未见过苡苡,只听到她一句话。
还是打断他情话的那句话。
他的情话是真的不行吗?
说着说着,她就恼了。
可不得恼吗?
越到后面说得越露骨,就差直接来一句我想和你传承香火、延绵子嗣了。
林家人在旁边都没眼看了。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