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门口的小福子也长着眼色,抱来铜镜。
“你看看,怎么样?”
看着铜镜里的女子,明眸善睐,素齿朱唇,配上有些老气的发簪,却未失色半分,反倒愈发明媚艳丽。
“这发簪是你自己设计的?”
洛绮苡挑着眉问他。
“嗯,是,我第一次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心意。”
男子点头应答,依稀可见他的局促。
其实,不仅是他设计的,也是他亲手制作的。
内室里的龙床下还堆着一堆废铜烂铁和宝石边角料呢!
“很好看,与我特别相配!”
这次是真心话。
暴君肯为她设计发饰,说明已经心系自己。
攻心有了成效,她自是开心。
若是他能永远待自己这般好,她会尝试着多看他几眼,多陪他几日。
眼前的暴君完全没有一丝平时杀伐阴鹜的样子,俨然一副地主家的傻儿子模样。
而且,只在她这里傻。
回到将军府的洛绮苡坐在梳妆台前,匀称好看的手把玩着那支发簪,越看越顺眼。
宝石的花纹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玛瑙石的红也是她喜欢的样子。
她第一眼看到时,为何会觉得它不好看?
她洛绮苡世间独一无二,这簪子也是独一份的,明明是最配她的发饰。
甚至连夜里睡觉,她也将发簪放在枕头底下。
又一日,她玩着玩着,那颗红玛瑙居然有了松动的痕迹。
她顿时急了!
难不成她把发簪玩坏了?
她也没用力折它!
女子凑近细看,良久,发现里面似有玄机。
粉嫩圆润的指尖轻轻推动红玛瑙珠子。
歘拉一声,发簪猛地变长,惊得她差点甩出去,好在最后攥住了那颗祖母绿宝石。
这发簪的另一端竟变为极为锋利的兵器。
周身基本上与簪体一般粗细,与短匕一般长,唯独最下面蓦然尖锐。
洛绮苡又试着动了动红玛瑙珠子,再往前一寸,簪体继续变长,至一臂那么长,两颗珠玉间距刚好够她握住。
再将玛瑙珠拖回去,便又恢复原状。
女子痴痴地笑着,那人还真把心落她这儿了,愿意绞尽心机地为她考虑,讨她欢心。
不幸遇上了现在的她,心早已千疮百孔,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正这样想着的洛绮苡尚未察觉那人已经悄悄溜进她的心了,在不知不觉间,一点点治愈她的伤痛,占据她的心。
已经在那发簪身上荒废了好几日,她也该去应安酒楼查查账了。
再废下去,她就真的要废了。
刚踏出将军府,便撞上不速之客。
那三个好兄弟还真是好兄弟,什么时候都形影不离。
在洛绮苡这里,显得格外讽刺。
都是一起长大的,受伤的却只有她。
她就活该吗?
洛绮苡不理会那三人,直接朝着马车走去。
谁知洛启辰厚着脸皮上来拦她,“苡苡,我们这次过来没有别的意思,是想给你送些东西的。”
说着掏出一堆小玩意,都是洛绮苡以往想要,他却送给白千宁的。
这几日走遍大街小巷,才买来这些。
宁维悉捧着一怀的银票,小吃,走过来,“这些都是我想给你的。”
另一人握着一大把香囊,递过来,“这些都是我亲手缝的。”
殊不知,洛绮苡根本就不喜欢这些东西了。
再拿到她面前,不过是讥讽她曾经做过多少蠢事。
从前,她认为占了她身子的女人犯蠢。
实际上,她也在犯蠢。
那女人只是对一个人犯蠢,而她对着五个人犯。
相比之下,还是她更蠢。
洛绮苡一把将几人怀里手里的东西全部打落。
他们立刻弯下高贵的腰,蹲在地上捡。
女子冷冷地说:“我不需要!你们有多远,滚多远!”
声音里夹杂着极致的厌恶。
随后,便转身上了马车。
“驾——”
车轮滚动,地上只留下两行车辙。
三人也顾不上捡了,迈腿拼命往前追赶,扯着嗓子大喊着:“苡苡,别走!”
人的两条腿又怎么比得过马车的四个轮子?
况且,马车已经行远了。
最后,几人也没回去捡回自己的东西。
那些东西,他们亏欠的人都不要,找回来亦是无用。
不论他们在那上边花多少心思都是徒劳无益。
三人浑浑噩噩地各自回到家中。
徐峻之很迷茫,他确信自己对洛绮苡是没有男女之情的,心里有的只是歉疚。
他因为不爱与偏爱,无意间伤害无辜之人。
他不是什么善人,手里也并不干净。
偏偏这次,莫名的悔意浸透他整个人。
他想不再去理会那女人,不再求得她的原谅,但午夜梦回总会想起自己毁了未婚妻的半生。
那么多人,都伤过她,他亦是其中之一。
若是没见过她从前京城第一才女的模样,倒也作罢。
正是知道她曾有多惊才绝艳,才更悔自己所为。
如果他与她没有那么多波折,如果他们能成亲,婚后必然也能日久生情,阖家幸福。
但那些如果都不会存在了。
徐峻之眼神凄厉的冷笑了一声,还说无半分男女之情,可到底还是不自觉让她入了心。
洛启辰回去后直接住在薏苡苑,也不让下人清扫,就那样日日夜夜蹲坐在床榻前。
看着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活在幼年时你追我赶的回忆里,无法自拔。
宁维悉则是抱着他娘哭哭唧唧地阐述自己的罪行,求着帮忙想办法。
然后,被宁母抓着鸡毛掸子狠揍一顿。
……
白千宁依旧在宁安苑里待嫁。
聿景迟迟未与司玟成婚,她也进不了门。
她现在竟然开始想着让别的女人赶紧嫁给自己的男人。
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压抑了。
除了洛允承偶尔会来看看她,其他人都不再理会她了,对着她就是一张冷脸。
那些人怎么就变了?
一个个曾经立誓护她一生,如今翻脸不认人,变得比翻书还快。
骗子!
至于洛允承,虽说对自己不错,但他年纪一大把,陪她逛街,就像是女儿陪父亲一样。
她才不要!
她想让青年才俊,最好是各方面都极为优秀的男子和她谈谈心,逛逛街,再吃吃饭。
但京城男子都知道她是景王的女人了,根本不愿意和她有什么交际,特别是那个莫珏。
只要见她一眼,跑得比兔子还快,生怕被她沾染上。
她是瘟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