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奸诈阴森的笑音回荡在景王府里的一间屋子里,门外伺候的下人听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这王爷也太吓人了吧!
都说陛下是暴君,实际上,他们王爷也不遑多让。
动辄打杀下人,却硬要安个罪名,以显他仁德忠义的好名声。
一个暴君,一个伪君子,还真是亲兄弟!
……
慕斯珃经那日戏台之事后,目光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扫过那个女人送的东西。
小到杯碗香料,大到珍藏古董,处处都有她的影子。
以往从未如此过,莫不是他当真被那女人给吓唬住了?
不!
他没有错,他是不会后悔的。
千宁那般好,她值得。
越是这样对自己进行心理暗示,他越觉得烦躁。
脑子里一遍一遍过着那日发生的一切。
她说她不在意他们的看法。
她还说,她不喜欢了,只要是他们,永远都不喜欢了。
哼!
不喜欢就不喜欢,刚好他也不喜欢她。
往后最好永远不要来烦他。
此时抱着这种想法的他在不久的将来后悔得痛不欲生,却无可奈何。
一切都晚了。
被他念叨着的洛绮苡还在准备她的攻心大计。
这日,她约上聿靡一起去灵验寺烧香拜佛。
都说与心上人一同拜过佛以后,感情会有突飞猛进的发展。
灵不灵的,暂且不论,多与那人相处,何愁抓不住他的心。
洛绮苡对自己还是有点自信的。
一男一女并肩而行,一黑一蓝,皆戴着面具。
洛绮苡戴的是红白相间小狐狸面具,给聿靡准备的是黑橘色调的虎头面具。
两人迈过千层台阶,徒步走到寺门口。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可移步寺内。”
一位守门的小和尚手里转着佛珠,满脸敬虔,空出来的手指向寺庙里边。
“多谢!”少女向人道了谢,随手拿出一个钱袋塞小和尚手里,“香油钱。”
随即抬脚进去。
走进一望,香客还不少,其中多为妙龄少女或是中年妇人,男子相对少上一些。
也是,只有这些不得不依靠男人存活的女子才会日日想着祈求神佛得到好姻缘或丈夫的心。
至于神佛是否能听到,她不知道,她们也不知道。
说到底,求的不过一个心理安慰。
若是有一日,这些女子也能上阵杀敌,也能在朝堂之上舌战群儒,怕是也没有闲心来侍奉她们的神佛了。
不过这些都只是想想,这世道就是这样,男女永远不可能完全平等。
这也和她没多大关系。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局限性,过度超前未必是什么好事。
很快两人在和尚的领路下走到佛堂。
佛堂大约百尺高,七丈长,四丈宽,看着十分敞亮。
在佛堂外看里面的金身弥勒佛,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但也只是个铁疙瘩。
佛像前几个女子正跪在蒲团上,一片诚心。
待她们礼佛结束后,两人才进去。
法僧分别递给他们二人两根点燃后尚冒着青烟的香。
二人将香举至额头高度,微闭双眼对着佛三拜,礼拜完后再用左手将香插到香炉内。
而后,双膝跪地,两手相扣。
狐狸面具下的少女双眸合上,心中默想:我点高香敬神佛,期冀可顺我心意。
神佛若无情,便转赠予恶鬼。
此生所愿唯有三:
一愿伤我之人万劫不复,二愿爱我与我爱之人顺遂康健,三愿所念之物如愿得到。
少女身旁的男子此次敬佛是为还愿。
他曾拜过神佛,曾求过阎罗,也求过人,只为她终有一日重返人间。
如今,她回来了,他的愿望也实现了。
心怀各异的两人奇迹般的都将对方纳入夙愿之中。
礼完佛后,两人刚起身准备回去时,意外发生了。
一群黑衣蒙面人来势汹汹,在寺庙里大开杀戒。
刹那间,所有人惊慌失措,四处乱蹿,连神佛都顾不上了。
有的人甚至钻进佛座底下,期望神佛能救他一命。
可还是逃不过一剑穿心的命运。
生死危难之际,神佛也救不了你。
能救自己的,唯有自救。
洛绮苡直接扯下面具,以面具为武器,利用稍显锋利的侧面划过蒙面人的喉咙。
聿靡则是随手拿一个香炉,将香灰倒出去,在那些人失神之际,一砸一个准。
黑色与蓝色的衣摆随着主人的动作交织在一起,眼看着蒙面人越来越多,他们二人没有武器,未必能敌得过。
只好将后背交给对方,专心应付眼前的敌人。
眼看着侧面冲过来一把剑即将划向女子,聿靡徒手握住长剑,一个用力,剑便折为两段。
下一瞬,男子眼神中带着暴虐的狠厉,如嗜血的野兽,径直将手中残剑扔向那人,一剑划过数人脖颈,当场毙命。
这样的车轮战早晚会熬尽他们的体力,到时难逃一死。
少女姣好的面容闪过坚定之色,“还活着的人听着,今日遇险,难逃一死,不如拿上武器,跟这些人拼了!”
声音有力,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可她低估了人性。
人都是怕死的,有人挡在他们前面,为什么要自己上?
没有人站出来,没有人帮他们。
他们孤军作战,一腔孤勇也无济于事。
熬过了一轮又一轮杀戮,两人身上都添了不少伤。
在最后关头,眼看着刀剑要刺入少女的心脏,男人眼睛泛红,瞳孔瞬间缩成一个小黑点。
徒手握上剑刃,猛地拽了过来,随手一甩,稳稳接住剑柄。
失去理智似的四处杀人,不顾是否蒙面,却独独避开了洛绮苡。
佛堂里惨叫声此伏彼起,所有人都想尽办法躲开他,可终究是躲不过。
半个时辰后,空气安静了。
求安康的佛堂里血流成河,男子身上散发着浓烈的戾气,仿佛还不够,杀得不过瘾。
看着男人呲牙咧嘴,瞳孔变得不似常人,周身气势更是惊骇。
洛绮苡这才发现,原来世人说的并非尽是谣言。
他真的是暴君啊!
会肆意杀戮,却唯独放过了她。
这样的偏爱,她喜欢。
她不会觉得那些没有站出来的人可怜。
那些人亲眼看着他们垂死挣扎却无动于衷,若是别的时候,不施以援手,便罢了。
但今日,不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关乎所有人的生死。
他们也是为在场每一个人而战!
那些人袖手旁观,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或许自己会是遗留下来能活着的那个,便高高挂起,袖手旁观。
说不怨,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