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怒号。
亚马逊号在波涛汹涌的海面艰难靠近塘沽港码头。
浪头一个接一个扑来,狠狠砸向船身,船随浪剧烈起伏、摇晃,前行速度很慢且不稳定。
靠近码头时,巨轮持续降速,引擎声沉闷又吃力。
港务局派出多艘拖船紧急驶来,紧密贴合船身,全力顶推、拖拉助力调整方向与位置。
船员快速抛出粗壮缆绳,码头工人迎着大风,稳稳接住,使足劲配合着把缆绳在系缆桩上系牢。
巨轮在狂风里晃荡几下后,缓缓稳住,最终靠岸停泊。
驾驶室内。
大胡子船长安排了靠岸的工作后,扭头看向船舷上的风速计。
“亲爱的杨,这么大的风,估计要推迟卸货时间了。”
杨继宗无奈点头道:“看来咱们返程的时间要推迟了,弗朗西斯船长,耽误了您的行程,我感到十分的抱歉。”
他停顿片刻,补充道:“我们海克斯科技将为此付出一笔补偿金。”
“no,no,no,尊敬的雇主先生。
航运过程中,因为不可抗拒力耽误了时间,这属于我们航运公司的损失,跟你们没有关系。
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雇主了。”
大胡子船长竖起手指头冲杨继宗摇了摇。
负责跟港口联系工作的陈代表已经跟港口联系上了,他推开门走了进来。
“船长先生,所有的手续都办齐了,你们的船员为什么不马上安排卸货,难道不担心耽误时间吗”
闻言,大胡子船长明显愣了愣,眉头微微皱起:“代表陈同志,现在海面上的风速足有七级,浪高一米五。
你们津城塘沽港缺乏专业化的卸货设备。
在这种情况下卸船,实在是太危险了,是对卸货人员人身安全的不尊重。
我已经跟杨先生商量过了,决定在这里多待几天时间。”
“什么!还要多等几天那我们就没办法完成上级的任务了。”
陈代表当时便急了眼。
他想要让大胡子船长更改命令,却清楚大胡子船长地位特殊,只能看向杨继宗:“继宗同志,麻烦你到这边来一趟。”
陈代表将杨继宗喊到一边,勉强笑了笑:“我知道咱们曾经闹得不愉快。
但是咱们都是为了工作,没有搀杂私人恩怨。
现在轮船靠港了,全国各地都等着这批粮食。
如果仅仅是因为一点小风浪,耽误卸船时间的话,咱们怎么完成上级的任务。”
陈代表已经立下了军令状,保证完成运输粮食的任务。
杨继宗并不清楚这些,耐心解释:“老陈,海面上的大风跟陆地上的风不同。
我曾数次出海,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威力.现在因为客观因素没办法卸船,我想上级领导会谅解的。”
“什么客观因素!什么大风大浪!船就停在这里,我相信津城港的同志绝对能完成任务。”
“老陈,我已经跟西西弗斯船长商量过了.”
“杨同志,你们港城的同志就是缺少人定胜天的精气神。”
“这跟精气神没关系.”
陈代表又劝了几句,见杨继宗还是油盐不进,当时脸色便阴沉下来了。
他沉默片刻,咬了咬牙,作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现在货轮已经靠岸了,杨同志,按照我们跟海克斯科技的协议,你已经圆满完成了筹任务。
我代表部里面感谢你的付出。
现在我以筹粮组总代表的身份,接管整个运粮行动。”
杨继宗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陈代表:“老陈,你不能蛮干啊!”
杨继宗虽然跟陈代表因为轮船改向的问题闹得不愉快,但是对陈代表个人却没有什么看法。
亚马逊号是一艘现代化的远洋货轮,船上提供的伙食也比较丰盛。
按照级别分为普通船员伙食,高级船员伙食,船长及轮机长级别伙食三个级别。
每个级别的伙食价格也不相同。
杨继宗享用的自然是船长及轮机长级别伙食。
按照规定,国内出国执行任务的同志,都有足够的津贴。
杨继宗却发现陈代表和他的那些同志们,只愿意购买最便宜的普通船员伙食,并且还经常两个人用一份伙食。
杨继宗清楚内地同志经费不足,所以想请陈代表和那些同志们用餐,却被陈代表拒绝了。
用陈代表的话说:“他们现在在船上能吃到大白米饭,已经超过百分之八十的老百姓了,要是大鱼大肉,就会脱离群众。
再说了,国内的外汇来之不易,咱们在船上吃一顿饭,够国内老百姓一天的花销了。”
杨继宗劝了几次,没有什么效果,只能听之任之了。
不过因为这事儿,杨继宗对陈代表的看法大为改观,两人在随后的行程中,也冰释前嫌,关系缓和了许多。
杨继宗了解到陈代表名为陈爱民,这名字是加入组织后改的。
陈爱民的父母都死在了解放前的战争中,算是孤儿,现在三十多岁了还没结婚,眼中只有工作。
杨继宗还曾“调戏”陈代表,他认识一个火车司机,那家伙太会做做媒了。
现在看到陈代表要夺权,难怪杨继宗会感到震惊。
“杨继宗同志,请你谅解!”
陈代表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犹豫片刻后,眼眸中闪过一抹决然:“不管怎样,今天这粮食,必须得卸完!一刻都耽搁不得,百姓们还眼巴巴盼着呢!”
杨继宗还要阻拦,船舱的门被人打开了。
两个地方上的同志在船员的陪同下,来到了船长室。
陈代表看到那两个同志,感到有点奇怪,问道:“负责卸粮食的不是你们的张代表吗他人呢”
“张代表他本来想亲自上来的,可是有点晕船。
您放心,张代表已经组织了一支攻坚队,只要您一声令下,马上可以把粮食卸下来。”
那两个同志明显有点心虚,但是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把情况解释了一遍。
“这个老张,口号喊得震天响,到了关键时刻,却掉了链子.”
陈代表也对张代表的行为不满,不过此时不是计较的时候。
他扭头看向杨继宗:“杨同志,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的职务被解除了。”
陈代表冲着身后的黑色中山装挥了挥手:“这次筹粮的过程中,杨同志立了大功,也辛苦了,你们现在把杨同志带下船,记住,杨同志是咱们的大功臣,你们通知地方上要好好招待。”
“是!”两个黑色中山装快步上前。
他们面色和煦,手却扶在腰间的武器上,眼睛紧盯杨继宗:“杨同志,请吧,别让我们为难。”
杨继宗见当时大怒:“老陈,你这是犯错误!”
“有时候为了完成任务,个人受点委屈没什么,杨同志,等粮食卸下来,我会亲自向您赔罪,向上级领导做检讨。”
陈代表解释了一句,脸色一正,冲着两个黑色中山装挥了挥手:“带走!”
那两个黑色中山装跟杨继宗关系也不错,还一块钓过鱼。
此时不得不上前,他们想要拉住杨继宗的胳膊,却被杨继宗甩开了。
“都让开,我自己走!”
两个黑色中山装也只是装装样子,并没有真正的阻拦杨继宗。
杨继宗甩开他们后,气呼呼的大步离开了船长室。
此时大胡子船长和亚马逊号的高级船员们也被面前的一幕惊呆了。
“代表陈,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亚马逊号!”
陈代表挺起胸膛,有礼貌的说道:“船长先生,杨继宗先生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从现在开始由我接管下面的工作,希望你们能配合。”
大胡子船长作为一个有着多年经验的老船长,立刻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沉默片刻,点头道:
“现在货船已经抵达了目的地,按照协议,我们的运输任务已经完成,卸货的工作由你们负责。”
“谢谢您的谅解。”陈代表大喜,当时便要去布置卸货工作。
大胡子船长伸手拦住了他,神情严肃的告诫:“且慢,代表陈,我要提醒您的是,在卸货过程中,我们承运方会按照相关的过国际海运协议,提供有限度、相应的帮助。
但是,如果出现了事故,我们承运方并不需要负责。
相关的法律解释条文,请咨询贵方的海克斯科技。”
陈代表压根不在乎这些,只要大胡子不阻拦就行了,当时便答应了下来。
他转身看向那两个地方同志:“马上卸船!”
伴随着大手挥下,整个码头忙碌了起来。
杨继宗在两个黑色中山装的“陪同”下,下了船。
看到海面上掀起一阵阵的波浪,大风刮得人眼睁不开。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到底是没能拦着。”
港务局的同志见到有人从轮船上下来,感到有些奇怪。
他们跟两个黑色中山装询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立马热情的迎上来打招呼。
“辛苦您了,杨继宗同志.我们安排了休息的地方。”
“不用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跟你们没有关系了。”杨继宗板着脸打断了他们的话:“我有独自行动的权力,希望你们不要跟着我。”
港务局的同志感受到了他的抵触情绪,扭头冲着总指挥刘局长递出了询问的眼神。
“这不是卸磨杀驴嘛,有些人是越来越过分了.难怪港城的同志会有意见。”刘局长小声嘟囔两句,走上前。
他看着杨继宗,略带歉意的说道:“杨先生,您的愤怒我能够理解,只是这里是塘沽,你在这里也没有朋友,也没有介绍信。要离开的话,还需要我们同志的陪同。”
杨继宗本来一肚子火,听到这话竟然无言以对了。
毕竟他是个港城人,无论是穿着还是口音,都跟内地人有很大差别。
要是就这么离开港口的话,要不了多久就会因为没有介绍信,被居民扭送到街道办里。
他那个火车司机朋友就组织了一支街区巡逻队伍。
杨继宗亲眼看到那火车司机教授那些巡逻队人员如何分辨外地人。
办法太多了,什么从口音,穿着分辨的办法都弱爆了。
那货竟然能从走路姿势中分辨出是不是本地人。
总指挥:“所以我希望还是由我们的同志陪同你.”
杨继宗正要答应下来,突然扭头看向了不远处。
只见一辆列车静静的停在车轨上,那个熟悉的身影蹲在背风的地方抽着烟。
这时候,那张熟悉的面孔正朝着他笑呢。
“李司机,你怎么来了”看到李爱国,杨继宗先是一愣,立马转身跑了过去。
黑色中山装见杨继宗跑掉了,想要去拦住他,却被总指挥拦住了。
“算了,杨先生是港城人,跟咱们的习惯不太一样,不要激化矛盾。派人远远盯着,别出事儿就行了。”
“是”黑色中山装转过身站在了远处。
杨继宗已经快步来到了李爱国跟前,上下打量李爱国一番:“还真是你啊,我还以为看花眼了呢”
“亲爱的小杨同志,恭喜你完成了组织交给你的艰巨任务!”李爱国站起身给杨继宗来了一个熊抱。
杨继宗明显不适应李爱国这种老毛子的打招呼方式,尴尬的扭过头:“爱国哥,别这样,我还没结婚呢。”
李爱国:“.”
两人松开后,杨继宗从李爱国手里接过烟,肩并肩蹲在了李爱国旁边。
“爱国哥,你怎么来了?”
“我是火车司机,来到这里当然是为了运输粮食。“李爱国把部里面的任务简单讲了一遍。
“这还真是巧了,咱们海克斯科技花钱买粮食,我负责寻找卖家,把粮食运到港口,你负责把粮食运到京城,咱们两个能组成供应粮食的小分队了。”杨继宗听得啧啧称奇。
李爱国抽了口烟,缓声道:“现在各地情况不佳,咱们总得做点什么。没有国家,没有人民,就没有咱们所拥有的一切,包括海克斯科技。”
“是啊.老爹经常教育我,在喝红酒的时候,要想想家里的兄弟姐妹还在啃黑窝窝头。”
李爱国这时候想起了一个问题:“杨,你怎么下船了”
“害,别提了,被人赶下来了。”杨继宗把自己因为阻拦卸船,被陈代表赶下轮船的事儿讲了一遍。
李爱国听完后哑然失笑:“现在咱们可真是成了难兄难弟。”
“怎么回事儿”杨继宗问。
“杨同志,我师傅为了阻拦卸船,还差点被那个张代表抓起来。”黄婧有些郁闷的说道。
“张代表是那个家伙”杨继宗扭头看向远处站在仓库背风地。
一个肥硕的家伙身穿四个兜的干部服,头发搭理得一丝不苟,他正拿着大喇叭给队员们加油鼓劲的领导。
此时跳板已经搭建好了,亚马逊轮船的船员们打来了粮仓的舱门。
张代表接到陈代表从船上发来的信号后,冲着突击队的队员们大声喊道:“同志们,粮食运来了,给我上啊!”
上百个突击队队员在张大炮带领下,冲向亚马逊号。
码头海风呼啸如狂兽,风刃割脸生疼,队员衣衫被吹得作响、衣角抽打身躯。
他们却如苍松般身姿笔挺,无畏迈进。
海浪似蛟龙翻腾,猛拍船身与栈桥,浪沫飞溅,轮船剧烈颠簸。
队员们目光炽热、紧盯目标,随栈桥起伏调整步伐,踉跄后迅速站稳继续冲锋。
跳板在大风中晃动,风吹得人左右打摆,再加上队员们扛着一百多斤的麻袋,当时就有好几个队员摔倒在了码头上。
“站起来,我们是英勇无畏的战士,绝对不能被小小的风浪给拦住,给我上啊!”张代表见此情况,有些着急了,拿着铁皮喇叭大声吼道。
他无论如何吼,就是不踏出背风地半步。
杨继宗看得连连摇头:“没想到咱们的队伍中还有这样贪生怕死之辈。”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能因为个别人的行为,动摇自己的信念。”李爱国清楚杨继宗受了委屈,安慰了他几句。
“爱国哥,你放心吧,我是个坚定的组织成员。只是希望卸船能顺利完成,千万别出现什么茬”
杨继宗话音未落。
远处传来轰的一声响。
只见跳板在剧烈的颠簸中突然从轮船的船舷上断开滑落。
巨大的跳板轰然落下,那些扛着粮袋大步前行的突击队员们瞬间失去平衡,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直直摔下跳板。
有两个刚上跳板的队员,还算迅速,在坠落之际,他们奋力将粮袋朝着码头抛去,人顺势爬到了轮船上。
粮袋重重砸在地上,袋口崩开,黄澄澄的粮食簌簌滚落一地。
在二十多队员正在跳板上,来不及做出反应,人跟下饺子一样,直直的掉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里面。
有三十多个队员从高出坠落,砸在了地面上,额头瞬间绽出血花,人也陷入昏迷。
“窝艹,出事了!”杨继宗吓得从地上跳了起来。
码头瞬间大乱,人群涌向出事处。
风愈发狂暴,如狮咆哮,携沙砾泡沫,刺耳鸣叫,让人难睁眼、难立足,只能瞥见模糊人影。
惨叫声此起彼伏,有落水者绝望呼喊、伤者嘶吼、碰撞者惊呼,声声交织,恐慌氛围极浓,众人似孤舟困于灾祸浪潮。
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李爱国心中咯噔了一声,没等杨继宗反应过来,就冲了出去。
“稳住,都别慌!”李爱国冲进人群中,大喊了一声。
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了风声、惨叫声中。
扭头看到张代表这会竟然呆愣在背风处,手里拎着铁皮喇叭,嘴里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呢。”
李爱国怒火中烧,快步冲过去,一把从张代表的手里抢过了铁皮喇叭。
“喂,喂,你要干什么。来人啊,铁道上的人抢东西了。”
张代表清醒过来,想要把铁皮喇叭抢回来。
李爱国飞出一脚,踹在他肚子上,把他踹倒在地上。
“王八弹,滚开。”
“抢东西了,大家伙来看看,火车司机抢东西了.”
李爱国也承认,这一脚夹杂了不少个人情绪,力气有点大。
张代表跟葫芦一样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撞到了仓库的大铁门才算是停下来。
张代表挣扎着坐起身,指着李爱国的背影当时就想告状,但是此时没有人顾得上他,张代表的手只能停滞在空中。
此时,距事故突发尚不足五分钟,码头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可大多社员与工人都未曾接受系统正规训练,慌乱间全然没了分寸。
七手八脚地拥堵在一处,反倒成了医生、护士们奔赴伤者身旁的“绊脚石”,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
紧急关头,恰似一道炸雷骤然在耳畔炸响:“别乱,都给我稳住!”
那嗓音饱含不容置疑的果敢与笃定。
众人下意识地循声仰头。
只见一个年轻人,身着火车司机制服,身手敏捷得如同灵猿攀援,几个利落的腾跃,已然爬上那尚未完工、高高矗立的重型起重机架子。
他双脚似铁钳般牢牢勾住钢架子,大半个身子毫无畏惧地探出,双目圆睁,吼声响彻码头:“码头上的队员,统统给我闪开,别添乱!
医生、护士,你们抓紧上前,集中精力救治手头伤员。
那些叫嚷疼的先往后放放,重点关注那些没声儿的,情况大概率危急!”
言罢,他又迅速转头,冲着一众队员喊道:“还愣着干啥,马上找绳子,全力救援落水同志!
会游泳的,立刻在腰间绑好绳子下水。
听好了,不绑绳,不许下海,这是命令!”
这一连串指令似有一只无形却有力的大手,迅速捋顺了杂乱无章的现场。
原本乱作一团、叫嚷呼喊的人群,刹那间有了主心骨。
队员们依言散开、忙碌有序,或寻绳,或协助救援。
医护人员也得以快步穿梭其间,冲向伤者展开急救。
码头的紧张氛围虽仍浓重,却不再是无序的混乱。
李爱国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平静下来。
码头上的伤员还好说,有医生和护士,估计不会有什么大碍。
问题的关键是落水的那二十多人。
此时海面上风浪很大,特别是轮船停泊之处,环境复杂,落水后很难被发现。
李爱国当时便承担起人工雷达的作用,双眼紧盯海面,负责搜寻落水的队员。
“东边,快点,三点钟位置,下去两个队员救人。”
两个队员听到命令,腰间系上绳子,跳进了水中,把绳子系在落水队员的腰间,岸边的队员用力拉了上来。
很快就有七八个队员被救到了岸上。
杨继宗因为深谙水性,能够独自下水救人,也跳入了海中,救出了两个队员。
海面上能看到的落水队员越来越少,最终一个都看不到了。
李爱国粗略计算了一下,觉得还是有点不够数。
他双眼紧盯海面,这时候喧嚣声,风声,全都消失了,他的眼中只有海面。
突然,一个浪花卷起,隐约能看到浪花中有人的身影。
“那里,船的最前面,快点.”李爱国大声喊出来后,立刻意识到事情紧急了。
此时海面上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那人的身影很快就要淹没在浪头中。
而那里距离码头很远,杨继宗虽然尽力划过去,却无法及时赶上。
突然,亚亚马逊号上有了动静。
一道黑色身影从轮船的前方一跃而下,跳进了大海之中。
黑色身影很明显并不熟悉水性,刚下去就被浪花拍翻了。
不过他却抓到了落水者,为杨继宗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杨继宗拼尽全力游过去,此时黑色身影已经没有了力气,却依然紧紧抱住落水者。
将绳子将两人系在两人身上,杨继宗这才透过浪花,看清楚了黑色身影的面孔。
“陈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