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书瑶神色一怔,刚才那副义愤填膺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眸子渐渐暗淡,泄了气,靠在椅子上,“最近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去查个安心……”
“怎么了?你哪不舒服吗?”
时羡心里一紧,余光瞥见她双手搭在肚子上,疑了句,“肚子疼?”
方书瑶摇头,叹气。
她越是不说话,时羡担心越甚,“到底怎么了?”
正好遇见红灯,她踩下刹车。
扭过头,刚要开口,脑子忽然明!
讶道:“瑶瑶,你不会、”
时羡目光在她小腹上游移,眼里的担忧瞬间化作惊喜,“不会是、”
方书瑶叹气,“结果还没出来……”
她抬头,浑身都透着无奈,“但我用试纸测过了,十有八九吧。”
“真的?!”
时羡眼神骤亮。
刚要开口说什么,身后忽然响起交错杂乱的汽车鸣笛声。
红灯变绿。
时羡只好先启动车子。
一过了马路,她立刻降速,迫不及待的求证。
“瑶瑶,是真的吗?你真的怀孕了?多长时间了?”
不等方书瑶回答,又嗔怪着怨了她一眼,“你也是,这么大的事也不说一声,孕早期特别不稳定,还替我跟出头,跟贺远岑吵架,万一气着你怎么办?”
“看你担心的,我甚至都怀疑我肚子里这个是不是你的崽了。”
方书瑶有气无力的开着玩笑,“比我这个当妈的还激动呢。”
“当然激动啊,这是好事儿啊!”
“哪里好啊……”
方书瑶撇撇嘴,自嘲道:“我是个什么德行你还不清楚吗,还有沈宴星……”
提起这个名字,那张不着调的脸就好像在以前一样。
她弯了弯唇,尽显苦涩,“我俩当爹妈的样子,我想都不敢想。”
“可是既然有了,就是缘分啊。”
时羡腾出手拍了拍她肩膀,试图给她一些信心。
劝道:“你别想那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方书瑶苦笑,“就怕撞上暗礁。”
见她是真的担心,时羡也不跟她开玩笑了。
把方书瑶送回去之后,又宽慰了她好一会儿。
直到苏聿潇快放学,时羡才不得不离开。
上车前,她不安心的牵起方书瑶,面色凝重,“瑶瑶,你一定要想清楚,这种事一旦做了决定,后悔都来不及。”
“我知道。”
方书瑶很认真的点点头,“你也是,别因为那个老不死的生气,他如果再欺负你,我肯定跟他拼爹!”
“我就不信了,这从商的还能干过当官的?”
闻言,时羡噗嗤一声,“方叔叔才升市长不久,咱们就别给他找麻烦了。
再说了,我要真跟贺远岑生气,早在前几年给贺严当媳妇的时候就被气死了。”
她耸耸肩,一副释然的样子。
从自己和贺严结婚那天开始,贺远岑就没给过她好脸色。
那些恶毒的话吐槽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今天这几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只可惜,她不在意,有人却恨在了心里。
一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折辱,贺远岑气的几天都下不去火。
吃不下,睡不着。
一想起自己那天被两个女的指着鼻子骂,贺远岑气的肺都要炸了。
这口气要是不出,他能活活憋死。
想着,贺远岑用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一接通,他就阴恻恻地开了口,“帮我办件事。”
挂断后,他狠狠地将手机往桌子上一拍。
既然时羡不仁,就别怪他不义。
天城碧。
苏聿潇把煮好的饭菜端上桌后,大喊趴在茶几上画图的时羡过来吃饭。
刚坐下,时羡丢在沙发上的手机就忽然响了起来。
她朝苏聿潇投去求助的目光。
小家伙努着嘴吐槽,又口嫌体直地去跑腿。
看了眼来电显示,眼神忽然一亮,笑嘻嘻地把手机双手奉给自家妈咪。
托着腮,眨着眼,一副吃瓜的模样。
只可惜,时羡没说两句就挂了。
苏聿潇苦着脸蹙眉,“妈咪,你为什么骗人?”
“骗人?”
时羡将手机扣在餐桌上,端起饭碗,边吃边装傻,“我骗谁了?”
“你骗蒋叔叔啊。”
苏聿潇绕过桌子,在时羡对面落座,“明明这几天你都在家里画图,干嘛要在电话里跟蒋叔叔说公司太忙?”
“就是公司忙啊。”
时羡脸不红心不跳,“难道我画设计图,不是为了工作吗?”
诡辩!
赤裸裸的诡辩!
苏聿潇还想说什么,被时羡一句‘赶快吃饭’堵上了嘴。
可他不甘心。
眼珠一转,迅速扒拉完,就一头钻进了自己卧室。
翌日清晨。
苏聿潇去上学,时羡又将自己的画图工具全部摊开。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设计展了,她必须要尽快将图赶出来。
给后面的制作留下充足的时间。
小家伙不在家,家里格外安静。
画着画着,时羡便沉浸其中,直到肚子连续传出几阵响声,她才放下笔。
一抬头,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到了数字三。
时羡伸了个懒腰,随手捞过手机,准备点份外卖。
谁知下单没一会儿,门铃就响了。
她狐疑了下,撑着沙发起身,打开门,瞳孔骤然一张。
讶了声,“蒋总?”
“果然,你真的在家。”
蒋寒笙眉峰微扬,笑道:“幸好我没先去公司,否则就要白跑一趟了。”
“那个、我……”
时羡结结巴巴的。
心知他所指的是昨天那通电话,‘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唯有那泛红的耳根出卖了她此刻的窘迫。
“好了,我找你是有正事的。”
蒋寒笙并不想让她难堪,主动解释道:“是小冬给我打了电话,他说奶奶醒了,可是老太太怕花钱,非要出院。
小冬没办法,只好跟她说是有好心人资助的,但老太太不相信,非要见见这个好心人才肯相信。
所以小冬希望我们能帮他这个忙,让老太太安心养病。”
这个理由,时羡没法拒绝。
到医院的时候,小冬已经在门口等他们了。
看到他的第一眼,时羡差点没认出来。
白t恤,运动裤,连非主流的头发都剪成了锅盖。
配上那张稚气未脱的脸,浑身上下都透着乖巧两个字。
跟那天在地下车库见到的混混模样判若两人。
小冬被她看的很不自在,抓抓头发,打过招呼,带他们去病房。
上楼时,他几次回头,看起来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但却始终没能张口。
直到时羡准备推开病房门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高呼,“我不是为了打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