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刹那间,矗在那里本还正一脸懵逼的王老爷,却是气得快吐血,脸都绿了。
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柳大才子还真是被本老爷俊朗的外表彻底征服了,任督二脉打通了啊,彻底疯魔了啊!
心中烈火在燃烧,热血在沸腾!
现在一门心思,只想拜本老爷为师,然后去宋西都护府干事业,谁也拦不住了啊!
老爹敢拦着,就断绝父子关系,媳妇敢拦着,立马抛妻弃子,家里大黄敢拦着,晚上就要吃全狗宴!
可关键是……
这老柳同志,你训斥儿子归训斥,本老爷跟你无冤无仇的,好端端的你搞什么人身攻击?
什么叫“秉性狂悖无状”?
什么叫“为人阴险狡诈”?
老子招谁惹谁了?
这么多皇室宗亲与勋贵家的女眷在场,还那么多花红柳绿的公主郡主看着,其中好几个妹子长得还贼乖……
本老爷不要脸面的吗?
换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当下,哪还顾得了那许多?
望向柳大才子,满面浩然正气激昂之色,“好!好!”
“柳公子能有如此胸怀,本官甚慰!”
“本官身为此届恩科副考官,能为朝廷选拔出一位如此胸怀天下心系社稷百姓的股肱之才,也算是不负陛下之厚望了!”
满是洒脱,一点不扭捏,“既然柳公子如此坚持,那这个弟子,本官收下了,三日后本官在府上静候柳公子携拜师之礼前来!”
“此外,柳公子自谏欲前往宋西都护府上任,本官也同意了!”
“两日之内,上任的调令文书,吏部自会上呈陛下御笔朱批!”
可紧跟着,却是一脸笑盈盈望向那柳正道,扯开嗓门,“柳大人……”
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哦,不对,既然下官已答应收下令郎为亲传弟子,按理来说,下官托大,当称呼一声柳兄才是!”
“柳兄不愧书香世家,家风正派气节高雅,培养出这样一位浩然正气胸怀天下的子嗣,恩科高中,即将为国为民建功立业大展宏图……”
“下官在此,恭喜柳兄,贺喜柳兄了!”
说罢,转过身,大摇大摆继续便朝前方走去。
嗯,完美,收工!
顿时,只留下柳正道在那,气得直上蹿下跳,下巴胡须都快一根根翘起。
所幸旁边一大群御史台的官员,赶紧死死拽住,否则非得追上来跟他拼命。
“竖子猖狂,竖子无礼!”
“姓王的,老夫要跟你拼了!”
“老夫与你无冤无仇,你竟如此哄骗蛊惑吾儿,老夫定要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你们都听见了,你们都听见了,这就是条见人便咬的疯犬……”
“他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竟称老夫为柳兄,臭不要脸!”
……
巍峨庄重的太阿宫内,处处张灯结彩,依然好一片歌舞升平的喜庆景象。
奔波忙碌于接下来寿宴的太监宫娥们来来往往,负责皇宫安全守卫的禁军们川流不息。
反倒更显得他王老爷形单影只,有些漫无目的,与这一片热闹喜庆格格不入。
饥肠辘辘,本想着难得进宫一趟,顺道去程贵妃的寝殿坐坐,喝口茶顺便混一顿午饭吃,也算是替赵婉那猛婆娘探望母亲一番,却又实在提不起多大兴致。
九死一生,阎王爷跟前走了一遭,虽说眼下小命总算是保住了,可依然心有余悸后怕得厉害。
直到现在,依然只感觉脑袋乱糟糟如浆糊,后背凉飕飕冷汗直冒,两条腿如灌了铅一般沉重。
不知为何,突然之间,竟又情不自禁想起了那个温婉风姿卓绝的女子。
那个身份何其尊崇大权在握,手腕谋略惊人可怕,却从来在他面前,只如春风拂面清泉细流、贤妻良母般女子。
身为当朝嫡长公主,竟然并未露面今日盛典,为圣恭皇太后献礼贺寿,也不知此时,她正身在何处,正在忙些什么。
也不知,她是否已经知道,今日寿典上的险象环生。
但是想必,今日之局,自己若是未得幸运之神眷顾,落得个身首异处的凄惨下场的话,她肯定会痛不欲生吧。
嗯,一定会的!
王修自嘲地笑笑,拖着沉重的步子,继续向前走着。
穿过层层殿落,不知多久,才终于到了一条两侧朱红色厚重高墙直耸入云的长长甬道。
甬道直通皇宫南大门,自然有禁军滴水不漏层层把守。
然而这时,眼瞅着再有片刻功夫,便出了皇宫了,却突然只听得身后,一声冰冷刺骨的呵斥。
“站住!”
本能地回过头来,不由得猛地一愣。
只见后方,景隆帝身着龙袍头戴冠旒,与赵王爷赵衡正大步朝这边走来。
脸色依然说不出的难看,铁青得发紫,那叫一个阴云密布,那阵仗,就好像天都快塌了。
满身令人不敢直视的帝王威仪之下,背负着双手,拳头攥得咯咯直响,双眼喷着火。
更要命的,司礼监太监总管张三千,弓着腰垂着脑袋,做足着一个死奴才该有的卑微,亦步亦趋跟在皇帝后面,却是一脸如临大敌噤若寒蝉,肥胖身子如筛糠哆嗦个不停,身上袍服都被冷汗湿透了。
唯独赵王爷,双手抱胸,一脸幸灾乐祸。
于是顷刻,王老爷更加懵了。
心中咯噔一下,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
等等……今日这么盛大的场合,虽说太后已经回了仁寿宫,可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与赵王,兄弟二人不老实待在承德宫内主持皇家赐宴,接受群臣朝贺,追到这里来干啥?
刚才本老爷吭哧吭哧一顿骚操作,将如此喜庆的皇家寿典折腾得乌烟瘴气山崩地裂的,虽说起来实在是罪不可恕……
可他明明都已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下了旨,只是罚本老爷三个月俸禄,再加闭门思过啊!
不会又反悔了,还是决定要砍老子脑袋了吧!
想到这里,后背冷汗更是唰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卧槽!狗皇帝,别忘了,君无戏言呐!
男子汉大丈夫,一个唾沫一个钉,怎能出尔反尔?
可同样这时,正当他琢磨着,要不要赶紧拔腿开溜,接下来的情形,却更让他彻底崩溃了。
只见眨眼间,皇帝便已杀气腾腾大步冲了过来,已是彻底堵住他的去路。
用一道阴冷刺骨快要吃人的目光,恶狠狠瞪他一眼。
咬牙切齿,一声冷喝,“张三千,还愣着作甚?还不把他给朕摁住了?”
“不知死活的狗东西!”
张三千都顾不得擦拭一下额头豆大的冷汗,可也不知是不是脑袋有点犯懵。
声音哆嗦得厉害,战战兢兢,试探性憋出一句,“圣……圣上,要把……把他绑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