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萤揣着介绍信、医疗证明、户口本,一路溜达到了这一带的所属派出所。
一进派出所,她秒变表情,一脸地凄风苦雨,“您好,请问户口落户在这办吗?”
办事员是个女同志,最讨厌这样矫揉造作的女人,她蹙眉道,“对,你要办什么?”
“我之前下乡做知青,结果身子骨吃不消,得了吐血症,您看,这是医院给开的证明,现在想要重新回来落户。”
办事员瞧瞧证明单子,又看向阮萤,吐血症是什么病?这姑娘除了脸和嘴唇白了点,没看出来有什么大病啊。
于是,办事员语气不耐烦道,“别以为随便拿个单子就能回来落户,既然下乡了,就好好在那待着。”
阮萤马上意会办事员的意思,“这不是随便填的,这是真的,我,我,”说着,阮萤好像受不了大刺激一般的朝着地上吐了一口血,还戏剧化地跌坐在地。
办事员被这一幕惊呆了,她从办事台里头跑出来,扶阮萤到一边的椅子坐下,“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阮萤拿出口袋里的手帕,擦了擦嘴唇边的血迹,“我没事,我已经吐习惯了。”
“你没去治病吗?”
“县里医生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建议我来京市医院看看,不过我爸,他不愿意给我钱治病,所以我可能快死了。如今我临终之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落户家里,我想要死在故土,您能明白吗?”
办事员吞了吞口水,这是哪来的苦命人,这也太惨了,她爹也太坏了吧!
“我现在进去请示一下李所长,应该没问题的。”
办事员慌里慌张地往里跑去,没一会,就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阮萤为求逼真,又吐了一大口鲜血,让不远处打扫的阿姨手抖了抖。
中年男人果然也被唬了一跳,“丫头,你放心,你这情况特殊,我们这立刻给你办。”
中年男人拿走了阮萤的户口本和介绍信,到工作台办理,他一打开户口本,“你爸是阮春来?”
中年男人专门管理这一带,所以基本上有名有姓的人都认识。
“对,”阮萤抿着嘴点点头。
“前几天,我还看到你爸带着你大姐买衣服呢,怎么不给你治病?”
“这不一样,”阮萤惨烈一笑,“大姐的妈是我爸的初恋情人,所以我爸最疼她。这回下乡,我也是被逼着顶替大姐。”
李所长的脸抽了抽,“这可不行!就算他最疼你大姐,也不能给她买衣服,不给你治病。”
李所长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弄好了新的户口本,拿给阮萤,“姑娘,你先拿着,我去隔壁妇联办公室找找妇女主任,可不能让你爸这样糟践闺女。”
阮萤把户口本揣进兜里,实则放进空间,然后热泪盈眶地站起身来给李所长鞠躬,“李所长,谢谢您!世上如果都是您这样的好人,人民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不用不用,为人民服务,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李所长人老心不老,转身一个箭步,快速去找妇女主任。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李所长带着妇女主任来了,妇女主任是一个看着有些严肃的中年妇女。
“你就是阮萤吧?我是妇女主任郑梅,你的事,我听李所长说了,我可以出面劝劝你爸这个糊涂人,你看,你有什么需求?”
阮萤的嘴角流下几滴血,“郑主任,我只想治病,多活一段时间。”她说着低下头,眼泪滴答滴答地落在膝盖上。
看着小姑娘这样可怜,郑主任坐到她边上,扶着她的肩,给她轻轻拍背,安抚她的情绪。
见阮萤情绪慢慢平稳下来,做事果决的郑梅立马带着阮萤直奔化工厂。
郑梅不愧是妇女主任,办起事来一套一套的,都不用阮萤掺和。
她一路带着阮萤,路上但凡遇上化工厂的员工,她便要声情并茂地形容一通阮春来是如何衣冠禽兽,虐待女儿。
每每这时,阮萤就会恰到好处地吐上一大口血,落上几滴泪,再配上她原本就楚楚可怜的脸蛋,越发显得阮春来不是人。
于是,声讨阮春来的队伍越发壮大,大家都自发性地放下手头的事情,跟着郑梅和阮萤,前往阮春来的办公室。
阮春来此时,正在办公室,拉着妻女讨论如何搞定阮萤,没想到浩浩荡荡地来了一大群人。
“爸,你怎么工作时间不工作,光拉家常啊?”阮萤率先发问。
阮家三口愣在原地,一时之间,百口莫辩。
“阮春来,你工作的事,以后再说,我今天带着阮萤来,是来问问你,为什么给大女儿买衣服有钱,却不出钱给阮萤看病?”
“看病?她身体好成这样,还要看病?”
“阮春来,你不想出钱,也不能睁眼说瞎话,阮萤这样吐血,都快死了,你看不到吗?”
阮春来一转头,果然看到阮萤嘴角流下的鲜血,他觉得这附上身的鬼也忒厉害,不仅不怕太阳照,还能搞出血来唬人。
阮春来很想告诉大家,这都是鬼搞的花头,但是知道他们不会信,继而又想到家里的钱都被他转移走了,他们就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到。
所以,他破罐子破摔道,“反正我没钱,她如果因为没钱治病死了,也是她命苦。”
郑梅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她气地脸色通红,大喘气,一副要跟阮春来理论到底的样子。
这时,阮萤站了出来,她带着圣母的光辉,先轻轻用手安抚郑梅,然后流着泪,说道。
“爸,你把钱都用在初恋情人女儿的身上,我不怪你,但是你和妈以后每个月还有工资,能不能求你拿出一部分给我治病,求求您了。”
阮萤一语点醒众人,对啊,阮春来和王芳还有以后的工资啊。
刚好这时,化工厂副厂长因为这边聚众吃瓜,他前来看看,就被郑梅拉住了。
郑梅对着副厂长一顿说,副厂长看着阮春来的表情越发不好,最后他亲自发话,“以后阮家两口子的钱直接划出30块给阮萤治病,会计,你现在就预支300块给阮萤。”
“副厂长,我不同意!”阮春来大喊起来,30块也太多了,差不多他们夫妻俩工资的三分之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