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二十五留守,而二十七就将所见所闻通通报告给了陆允锦。
他还没开口,一旁的李杜便不平道:“贵妃娘娘也太可怜了吧,身边居然还有这样的丫鬟,狼心狗肺!”
陆允锦笔尖一顿,疑狐地瞥了他一眼,“朕记得......你以前也说她狼心狗肺来着,现在就替她抱不平了?”
“那您以前也说绝不碰这种蠢女人,现在不也在那儿留寝嘛。”
李杜发誓他绝对是非常小声地在嘀咕了。
但陆允锦那顺风耳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声音如同寒霜,一字一句缓缓道:“李杜,你刚才说了什么。”
李杜一个大激灵,弯腰低头大声地说:“奴才方才说以前对贵妃娘娘万言语不敬那是因为皇上您讨厌她,现在皇上喜欢,那奴才就觉得贵妃娘娘实在可怜。”
陆允锦冷笑一声,“你把拍马屁说得还挺理直气壮。”
而后他瞥了眼用佩服的眼光看向李杜的二十七,幽幽道:“二十七,你不用敬佩,这个你不用学。”
他顿了顿,抬眸看着这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没好处。”
李杜心中腹诽,拍好了皇上你明明很高兴。
但他还是笑道:“皇上说的是。”
陆允锦拿起下一本奏折,想到什么沉声道:“晋阳侯,快回来了吧。”
李杜笑眯眯地应道:“是啊,按日子,十日后就到上京了。”
陆允锦点了点头,重新批起奏折,但显然,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而没有其他事,二十七也非常自觉地退下了。
......
那天过后,日子总是过得重复,白天沈南意忙活着中秋佳宴的事,晚上还要应付陆允锦这个烦人精。
她有时候真的想破口大骂:有本事你就在这里再安一张床,抢我的床,你算什么男人!
但她怂。
小命面前,她压根就不知道骨气两个字怎么写。
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沈南意对陆允锦的态度也愈发的随意了。
至少她非常明确地感觉到一点,那就是陆允锦现在,不会杀她了。
不过该完成的事还是要完成,艳梅和幽州王依旧要解决,否则落了把柄,被其他人利用,也是麻烦事。
不过她也从没想过,这其他的麻烦事,来的这么快。
九月是个好月份,各个品种的菊花也开了,偏生宫中的后花园还就有那这个珍贵的品种。
而那荷花也在开放的尾期。,于是太后便举办了一场赏花宴,主要也是想热闹热闹。
毕竟天天对着那几张脸实在无趣,更何况,人一多,就有戏可看。
沈南意当然不想去,她甚至都想装病了,但太后娘娘就偏宠她一人。
亲自来晨曦宫找她了,这沈南意说自己不舒服,可太后......她非是不听呐。
然后,沈南意就一起去了。
路上,太后对沈南意那叫一个亲昵,各种关心言语间就差“加把劲儿,给我生个孙子孙女”写在脸上了。
沈南意能怎么办,装傻充愣,乖巧点头。
心里却是同情万分,唉......这么个美人娘亲,生出来的儿子不行。
可惜呀,可惜。
正在养心殿的陆允锦突然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李杜连忙上前询问,“皇上,可是最近着凉了?”
陆允锦挥了挥手,“没有,只是鼻子有点痒,不碍事。”
李杜点了点头,得,那就是有人骂您了。
陆允锦想起什么,抬头看着殿外头,“晋阳侯进京了没有。”
李杜笑道:“皇上放心,侯爷已经进宫了,稍后便倒。”
“嗯。”陆允锦点点头,重新低头看折子。
而另一边,御花园可谓热闹至极。
众女聚在一起叽叽喳喳,沈南意还没踏进御花园便能听见她们聊天的声音了。
果然,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不是开玩笑的。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太后娘娘来了。”
所有人便安静下来行礼,“参见太后,贵妃。”
太后慈祥地笑笑,“起来吧,今儿邀请大家来就是玩耍的,不必那么拘礼,都放松些。”
众人又齐刷刷地应道:“是。”
可说归说,大家到底还是比刚才要收敛不少。
宫中的消息向来有的是人关注,更何况明年选秀,还是有人想要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来的,因此不论各官夫人还是千金对这位被皇上可谓专宠的贵妃,都格外感兴趣。
沈南意也察觉到那几十双眼睛正不停地打量她,有惊艳,嫉妒,羡慕等等情绪。
沈南意心中感叹,好吧,没关系,她就是这么美腻,引人注目也是正常的,只是以后“追”她的人恐怕更多了。
怎么办,好苦恼。
“这位便是贵妃娘娘了。”说话的是左相夫人,也就是惠妃的母亲,“娘娘进宫近一年,臣妇今日也总算有机会能够一睹真容了,娘娘当真是貌美,怪不得皇上喜欢呢。”
“是啊。”这次是另一位夫人,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沈南意微笑道:“娘娘这般貌美,可真真是让人止不住想疼惜呢。”
“那可不,臣妇的女儿要是有娘娘半分姿色,她就算是什么都不会,臣妇也宝贝得不行。”
众人都在夸沈南意的美貌,但字里行间不就是想说她是个空有皮囊的人吗。
太后自然也听得明白,她抿了抿唇,正想开口,沈南意便低低地笑一声,妩媚动人,绝色之姿。
众人愣了,沈南意眉眼弯弯地笑道:“夫人的女儿想必也不小了,长成什么样也差不多定了型,要想有本宫一半的美貌,那恐怕是不行了。”
此话一出,那位夫人的表情瞬间僵硬。
沈南意又看向左相夫人,嫣笑道:“说起来,前些日子惠妃还曾问了本宫,怎么样才能讨得皇上欢心,本宫便给了答案,她还觉得荒谬。”
沈南意无辜地转头瞧着惠妃,“今日你可听见了,连左相夫人都这么认为的,惠妃总该信了吧,本宫可是倾囊相授,没有半点的隐藏啊。”
此话一出,左相夫人和惠妃的表情难看又阴沉,惠妃更是在心里怒骂。
这个疯女人!
谁会把那种事情挑开放在台面上来说啊!
丢面死了!
众人也万万没想到这贵妃娘娘是个口无遮拦的,什么都敢说,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说她蠢了。
但看向惠妃的眼神都包含了一些异样的情绪,有嘲笑,也有惊讶。
可也有人觉得不爽,她大着胆子道:“这等事怎能拿到台面上来说,贵妃娘娘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御花园的凉亭中顿时安静下来,她们都想看看那位贵妃会怎么回答。
可沈南意半句话没说,她只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人,尽管眼尾自然上挑透着三分妩媚,并不可怕,但依旧有人咽了咽口水,觉得她生气了。
坐上的太后本想出手的,但看着刚才沈南意怼人地模样,现下便也安静等着让她自己来解决了。
那位千金被盯得毛毛的,但还是梗着脖子,“贵妃为何不说话,莫不是心虚了。”
却不曾想,在又是三秒的沉默过后,沈南意终于启了樱唇,“你是......谁?”
“......”
四周快被寂静所吞没。
“噗——”
但还是有人没忍住,嗤笑出声,也有人颤抖着肩膀可见憋得多辛苦。
那人也渐渐涨红了脸,羞愤但道:“臣女是骠骑将军家的二千金,齐缨,娘娘何必当着众人的面羞辱于我。”
沈南意:???
她没有啊,不要乱说。
天地良心,她只是......茫然而已!
说实话,沈南意能认出左相夫人是因为之前原主其实在对方进宫来看惠妃的时候偶然见过一次,但这其他人。
她虽然知道剧情,但只要是原主没见过的,她也就压根认不出来谁是谁啊。
她看着激动万分地齐缨解释,“本宫没有要羞辱你。”
齐缨依旧生气,“娘娘有。”
沈南意无奈,“我没有。”
齐缨咬牙,“你有!”
“没有。”
“有!”
沈南意头疼,一手拍在桌面,威严万分地呵斥道:“放肆!”
齐也抖了一下,然后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这是在宫里,居然对贵妃娘娘,那位除了太后最尊贵的女人大喊大叫。
这要是真追究起来,她讨不了好。
所有人都以为沈南意生气了,但没人看见,她的嘴角抽搐,因为......太疼了!
呜呜呜,早知道就不拍那一下了,磕到桌沿那是真的痛啊!
痛,太痛了!
所以沈南意觉得自己不高兴,既然自己不高兴了,那就要把怒火发泄出来,否则是要憋出病来的!
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她决定果断地去找罪魁祸首。
沈南意幽幽抬眸,看着齐缨,蹙眉道:“镖旗将军之女,当真是好厉害啊,和本宫这样叫嚣。”
她记得这位,在书中算是女六七号吧,是一个汉子茶,表面上行侠仗义大大咧咧的样子,但其实也经常做一些欺负人的事情,最后是嫁给了一个非常讨厌的人,因为在书中分量不够,所以也不算太惨。
显然,齐缨不觉得自己错了,她咬牙道:“臣女只是道出心中困惑,何错之有,难道娘娘是那种小肚鸡肠自负之人,还容不得别人挑错了吗?”
骠骑将军夫人今日没来,如果来了都想气得晕过去,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居然这么大胆!
众人以为沈南意这下定要发怒了,可偏偏她没有。
她扬唇轻轻一笑,“咦,你怎么知道本宫就是小肚鸡肠自负的人,你还挺了解本宫嘛。”
所有人:“......”
哇塞,还能这样不要脸。
今儿可算是开了眼了。
一旁的太后也怔了几秒,但看着沈南意狡黠的样子,也没忍住垂眸轻笑。
而齐缨一下懵住了,“什......什么?”
沈南意粲然一笑,“本宫说你说得对,本宫就是小肚鸡肠又自负的人,怎么,齐家小姐,本宫自己承认自己的问题,也错了?”
齐缨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而后不甘道:“没错。”
“很好。”沈南意漫不经心道:“那说回刚才的事,齐小姐方才说本宫将“这等事”放在台面上来说太丢人了,对吧。”
齐缨心里忽然觉得不妙,可这话的确是她刚才说的,所以她握了握拳头,应道:“是。”
“好的。”沈南意笑着颔首,随即,她疑惑地歪了歪头,“那本宫想请问,“这等事”指的是什么呢,在座的都是女子,大家一起讨论一下同丈夫的感情如何,这难道是不可以的吗,还是说大家其实都没提起过?”
在座的人沉默了一下,其实大家心里清楚,几个姐妹聚在一起的时候,是会提那么一两嘴的,所以沈南意说的她们无法反驳。
“这......”齐缨抿了抿唇,挣扎道:“可娘娘方才那个话题并不是这么简单的,而是......”
沈南意微微一笑,“啊......或许,你是想说太过淫秽?”
“对!”齐缨见她已经说出口了,也不在装不齿说出来的样子,“娘娘,这里终究是宫里,这样公开说这种话题,不觉得不好吗。”
“可是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啊。”沈南意不紧不慢道:“我说的是讨皇上欢心,那你们平常难道不常说一句话吗,讨得母亲欢心,父亲欢心,兄长姊妹欢心,请问,欢心这一词一定要是那种意思吗?
还是说在齐小姐的思想里,欢心,便下意识的是那种意思?”
这句话的意思就更简单了,接触甚多才会往那方面想,况且齐缨还未出阁,便接触这些,那简直是......
齐缨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她嗫嚅着唇瓣,而后慌乱地摇头,“不,我不是,我没有!”
沈南意连忙“担心”道:“哎哟,别急别急,知道你没有,本宫和你开玩笑呢,行了,快坐下吧,好好赏花,知道吗。”
众人的视线仿佛一根根针扎在齐缨身上,她咬了咬牙,不甘却只能恭敬道:“是,臣女明白。”
坐在那儿的惠妃见沈南意这么不走寻常路,她心里莫名直犯嘀咕,想着要不然算了,那个计划不进行了。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徐昭仪已经娇滴滴地开了口,“姐姐说的真是好极了,但姐姐为何不好好管理这手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