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晚,他来到御书房想与皇帝商议出兵粮草一事。
偶然听到里面有过两人的交谈,语气中隐约可以感觉到皇帝对那人带着客气,叫了声封庄主,之后叶辞渊并没细听到什么,太监就进去禀报了。
而等叶辞渊走进御书房,偌大的厅堂内只有叶辞琰一人端坐在主位之上,再无他人。
当时的他并未多想,一心只在抓紧出兵击退南疆的侵犯。
现在想来,当晚两人应是在密谋着后续之事。以至于那一场胜仗回来,母妃就不见了。
叶辞渊紧抿着双唇,苍白的唇被挤出丝丝血色,眸光阴鸷渗着寒意。
是他大意了。
将信纸放于蜡烛之上点燃,在火苗快要烧到尾端之时,叶辞渊松了手,带着火花的碎纸在半空散开,化作飞灰。
“派人秘密潜入玄云山庄,最好能画出这庄主的画像。”
“是。”
叶辞渊低沉的声线响起,眸中的寒意并未褪去,像是藏于黑暗中的野兽。
此人一定就在他周围,不然不可能对他的行踪如此一清二楚,而且很可能,这人他见过。
只是仍想不明白,为何这玄云山庄突然出来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回想起这段时间接连遭到的刺杀,以及那人将花姝作为诱饵。
想起一次两次花姝都因自己涉险,原本就沉冷的面色又是一暗。
动他的人,都得死。
“高县令在何处?”
“回主子,高县令当天就回府衙了,并未再出现过。”
乘风肃声答道。
“让人去接替他的位置,这县令该换换了。”
叶辞渊语气森寒。
花姝前脚被劫,这高飞后脚就来出云轩告知消息,并且还带上了自己的侍卫。
只有两种可能,高飞与那幕后之人里应外合,或是幕后之人已然知晓高飞的身份暴露,便如此将计就计。
不管是什么原因,此人留着都无用了,以后还会是个祸患。
“是!只是不知这高飞该如何处置?”
乘风小心地抬头,有些猜不准叶辞渊的意思。
“你觉得呢?”
叶辞渊眸中寒光闪过,泛着杀意。
乘风一个激灵立刻低下头,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是,属下立刻去办。”
领命后起身就要离开,又突然被叶辞渊叫住。
“再派两三个暗卫跟在王妃身边,暗中保护,别被发现。”
叶辞渊语气缓和了些,但眉头仍是蹙着。
乘风愣了愣,反应过来立刻答应道。
“是。”
“还有,那个绣娘怎么样了?”
“回主子,属下给那绣娘安排了一个偏殿,据小厮来报,她下午一直在房内织花未曾离开半步。”
“带她来见我。”
“是。”
很快,绣娘小河就被乘风领了进来。
身侧还背了个小布袋,里面装满了丝线。
小河一进门便一直低着头,惶恐地不敢乱看,在叶辞渊的桌案前跪了下来。
“民女见过大人。”
“起来吧,织了哪些花?”
叶辞渊坐在太师椅上,身子略略向左倾斜靠向扶手,给右边的肩膀省了些力。
“回大人,有桃花、芍药、八仙花、百合、蔷薇、荆桃、兰花。”
“都拿上来。”
乘风立刻上前,将小河背袋中的花拿了出来,在叶辞渊的桌案上一一摆开。
叶辞渊将每一朵花都细细扫了一遍,最后停留在了粉白色的芍药之上。
“就这个了。”叶辞渊拾起那朵钩织精美的芍药。
“织一朵要多久?”
叶辞渊手指转动着花柄,一双琥珀流光的桃花眼认真细致地打量着手中的芍药。
“大概半个时辰。”
“行,你来教。”
叶辞渊思索片刻后就命令道。
“啊?”
小河以为自己听错了,吓得抬起了头一脸错愕地看向叶辞渊,对上叶辞渊迫人的视线后又匆忙低头。
“民女…民女没听懂大人的意思…..”
声线不自觉的有些发颤。
“你教我织这芍药,今晚半个时辰要教会,懂了吗?”
小河脑子还是有片刻的呆滞。
大人要学织花?!
“还不快去?”
乘风提醒道。
“是是是。”
小河赶紧站了起来,脚步略带虚浮。
书房中,昏黄的灯光下。
太师椅上,一个男人一手拿着钩针,一手牵着毛线球,动作僵硬生涩地勾着线。
小河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说话的声音都止不住的颤抖。眼看着叶辞渊要下错针了,也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叶辞渊看着手中的线团,蹙紧了眉头。
织个花这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