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蒙眸光黯了一下，轻垂下眼帘。
“其实，我也是在颜力荣亲口说出真相的时候，才确定的。”
他弯起唇角，略带自嘲：“我好像从来没跟你讲过，其实从前我有过无数次的怀疑，我总觉得自己不是他的儿子，否则他不会那样对待我。”
我心一颤，我以为颜蒙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却不知他曾在反复质疑与相信中挣扎。
我想起明思说过，颜蒙被颜力荣丢到国外不予理睬的过去，顺着他的话感慨着：“是啊，如果是亲生父亲，怎么会舍得让你在国外自生自灭。”
“还不止如此。”颜蒙看似平静的神色中却透着悲凉。
他回忆着，同我说起他小时候的经历。
“从我记事起，颜力荣就对我很冷淡。我那时候小，只觉得他好像不喜欢我。但我妈说，他只是不善于表达。”
小孩子的心思是很敏感的，他能够清楚精确地感受到大人的情绪作出判断，可也因为娄小芸的安抚而信以为真。
“后来，我只是犯一些小错误，就会换来一阵毒打，他有时应酬喝醉了也会对我动手。我记得有一次他深夜才回来，喝得醉醺醺的，我被吵醒，问他为什么这么晚，他却捂着我的嘴巴，在我手臂上留下烟头烫得伤疤。”
我听得心惊肉跳，颜力荣这分明就是把颜蒙当做发泄工具。
然而还不止如此。
“你见过因为嫌孩子吵，就把孩子关进杂物间最后忘记的父亲吗？或者只是因为在他工作时咳嗽了一声，就将孩子推出门外的父亲？还有我上学后，每一次家长会，但凡我考得不好一点，迎接我的都是他的巴掌！”
我听完之后，只想找颜力荣去给颜蒙出气！
颜力荣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像一个正常人。
我想到他对霍慧的家暴。
也许并非是霍慧有多不懂事，而是家暴是颜力荣的习惯。
有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而颜蒙，就是在家暴中成长起来的，以至于他每次犯错，身体都会控制不住的颤抖，是颜力荣造成了他的童年阴影。
即便是现在提起，颜蒙的恨意中仍然带着委屈。
“有一次，我因为考了第二名而被打了一顿时，我哭着跑去找我妈，问他我到底是不是颜力荣亲生的。我妈只是抱着我安慰，让我不要胡思乱想，说什么颜力荣只是对我期待值太高了，所以才会犯一点小错误，就苛责我。后来颜力荣开始越来越忙，经常不在家，而我们也乐得清静。”
那些话明明就是哄骗颜蒙的，打消颜蒙的怀疑，也维护他当时还弱小的心灵。
如果不是有娄小芸在，恐怕颜蒙早就被颜力荣用千百种手段折磨死了。
也幸好有娄小芸这个慈母陪伴，让颜蒙在十七岁之前至少是过得锦衣玉食的生活。
“我十七岁那年，我妈患病过世了。从此之后，颜力荣就断了我的经济支持，任由我在国外自生自灭。”
娄小芸疼爱颜蒙，即便患病去世，也不可能一分财产都没有留给颜蒙。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笔钱被颜力荣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