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婷婷和她妈已经搬到202小一个月了,不过罗一和吴筱早晨走得早,晚上回来的晚,两边基本碰不上面。
吴筱知道卢婷婷妈叫什么,还是罗一去滨城那天,董丽洁带她出门时,碰上卢婷婷和她妈从楼下往上搬东西。
两边简单唠了两句,吴筱帮忙捡起不小心掉落的理发店工商执照副本。顺带着瞥了一眼,看到上面法人名字叫沈贵芳。
睡了一小觉,吴筱比早晨时精神了一点。躺回床上后絮絮叨叨的跟罗一讲起了那天她老娘跟卢婷婷老娘的聊天内容。
这边刚学完话,那边董丽洁的电话就打来了,问了下情况后,指挥罗一给闺女量体温。
还行,三十六度九,烧已经退了。
看完体温计,赶紧给丈母娘回电话汇报。然后被千叮咛万嘱咐的好一通磨叽,直到董丽洁那边有病号家长找她,耳根子才消停下来。
给了媳妇一个无奈的眼神,罗一四仰八叉的仰面倒在床上。仰头看着液体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没一会儿就有点睁不开眼了。
吴筱见他半天没动静,小声问:“你睡着啦?”
“没!”罗一打起精神坐起来。手伸进被窝里轻轻的按摩着媳妇的小脚:“喝点水不?”
“不想喝。”吴筱摇头,顿了一下,用蚊子大的动静嘟囔:“我想吃……”
“想吃什么?”罗一没听清。
“黄桃罐头。”吴筱嘴埋在被子里,露在外面的一双大眼睛眨呀眨呀的扮可怜撒娇。
黄桃罐头是东北人的治病神器,可董丽洁总以没营养还全是糖为理由,不准闺女吃。
“行~”罗一起身,确定瓶子里的液体还有挺多呢,回家套上外裤裹着羽绒服下楼。
往外走时没注意,去小卖部买了两瓶黄桃罐头回来时,看到孙建军跟另一个警察,在楼洞口边上有太阳光照着的地方跺着脚抽烟呢。
想着之前几次派出所,孙建军同情也好,心怀正义也罢,明里暗里的帮了自己不少忙。
这会儿见他冻得夹烟卷的手都有点哆嗦了,罗一心里一阵不落忍。招呼道:“要不上我家等着吧。”
“不用,不用。忙你的吧。”孙建军摆摆手。
罗一摸了下兜,快步上楼,回家起开罐头倒进汤碗里,灌了两瓶子温开水拿着车钥匙下楼。
把两个罐头瓶子递给孙建军和另一个警察,指着楼口对面停着的桑塔纳2000说:“去车里等着吧,开着暖风。”
“呦,你家的车?”孙建军抱着罐头瓶子有点惊讶。
“绿园的车,那边冬天路不好,在我这儿放着。”罗一解释了一句。
孙建军跟孔宇关系不错,知道他现在跟几个被辞退的联防队员,合伙弄了个叫绿园的公司种草莓。
听说车是绿园的,便没多客气,接过车钥匙招呼一起的警察上车取暖。
罗一本来想赶紧回家的,转身的功夫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们要找的沈贵芳,是住在202吗?”
“对,就是她。你认识呀?”孙建军打开车门插钥匙打火。
“别说,我还真认识。” 罗一点头,解释道:“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刚才我妹妹跟我说,她好像姓沈。”
“她家这段时间有人吗?”孙建军问。
“这个,我不清楚。我每天一大早就得出门上学,晚上补完课回家都八九点钟了,跟周围邻居打不上照面。”
“那你怎么跟她认识的?”另一个警察插话。
“她家以前在科技馆那边开理发店,离我和我妹补课的地方很近,我俩去理过几次发……”
等罗一解释了跟沈贵芳是怎么认识的,孙建军顺势问:“你知道她家在科技馆那边的理发店,因为什么不干了吗?”
罗一刚听吴筱叨咕过原因,便说:“好像是那边房主家的儿子要自己干买卖,软磨硬泡的把房子收回去了。”
“哦~”孙建军点了点头,又问:“那她搬过来后,现在干嘛呢?”
“好像还是干理发店。”罗一说:“听我妹说,她家又租了个门市,不过得月底才能腾出来。”
“她租的门市在哪,你知道吗?”孙建军来了精神。
“不知道。”罗一摇头:“她闺女在卫校上学,你们可以去打听一下。”
“去学校问过了,卢婷婷上周三就请假了,一直没去上学。”孙建军有点无奈。
罗一知道的都说了,正打算上楼,另一个警察问他:“她家除了沈贵芳和卢婷婷,你还见过别的人吗?”
“没。”罗一摇头。
“没见过卢婷婷的父亲?”另一个警察又追问了一句,而且看罗一的眼神直愣愣的,跟审犯人似的。
“没见过。”罗一被瞅的心里有点不爽,回了一句,转身就上楼了。
“这小子…还挺有脾气的。”
“呵~”孙建军笑了:“脾气还不是一般的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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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十一点时,罗一换上第三瓶液体后正给媳妇蒸鸡蛋糕呢,心里不踏实的董丽洁,拎着几个打包盒早退跑回来了。
一进门就满脸严肃的问:“我看楼下车里坐着俩警察呢?”
“福春派出所的,在这蹲点。”罗一回了一句。
“你把车借给他们的?”
“我秋天时不总跑派出所嘛,人家没少帮忙。”
“车打着火在那停着,不能憋出毛病呀?”
“哪能呀,没那么娇贵。”罗一被逗笑了,接过打包盒隔着袋子闻了一下,拍了拍肚子:“您回来的太及时了,正好饿了。”
董丽洁白了罗一一眼,脱下外套洗了手,进屋摸了摸闺女的脑门,确定没发烧,一直悬着的心踏实了。
到厨房趴窗户往楼下看了一眼,小声教训罗一:“以后少干点没溜的事儿。你把车借给他们蹲点,被盯着的过后不敢报复警察,再恨上你怎么办?”
“不能呀。他们来找人了解情况,结果家里没人,就一直在外面等着。要是抓人,哪能穿着警服明火执仗的。”罗一没敢说孙建军他们在等谁,省的丈母娘神经兮兮的瞎琢磨……
吴筱的病果然没那么容易好,下午董丽洁前脚出门去上班,后脚她就喊冷。
夹上体温计一量,三十七度一。快三点时再量,已经超过三十八度了。
罗一赶紧给她喂了一片布洛芬,又给加了床被子。等快四点时出了一身汗,总算退烧了。
打电话给丈母娘汇报了一下情况,罗一穿衣服下楼奔市场。着急忙慌的买了几样菜和一条大黑鱼,又称了点蛋糕赶紧回家。
走到楼口时,看到孙建军和另一个警察没在车里。
刚进楼洞,就听楼上沈贵芳在说话:“……哪知道装老衣服都换上了,等了两天老太太又缓过来了。
今天上午请县医院大夫到家里看了一眼,说没啥事儿了。营养跟上了好好养着,年前就能好。”
“这样呀。”孙建军接过话头:“你跟卢华友还有联系吗?”
“我跟他联系什么,没联系。”沈贵芳的声音忽然转冷。
“你近段时间见没见过他?”另一个警察问道。
“没见过。多少年都没见过了,谁知道他死哪去了。”
“你闺女呢?”
“下车就直接去上学了。哎!你们有什么事儿问我就行了,不准去学校找她啊!
上回你们又是翻又是审的,临了连个屁都没有,弄得我们家婷婷在学校都没法待了。逼的没招,我们才转学来安市的。
现在刚安顿下来,你们要再干那没头没尾的事儿,我就去省里告你们去!”
“别激动~别激动~”孙建军安抚了一下越说越激动的沈贵芳,问她:“卢婷婷最近跟她爸见过面,或者有过电话联系吗?”
“没有!”沈贵芳更激动了,大声嚷嚷:“卢华友要是犯了什么事儿,你们抓他去! ”
“我们就是来了解下情况。”
“我跟他离婚都多少年啦?跟他还有什么关系?你们有毛病吧,找不着他就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还让不让人活啦?”
“我们这不也是工作需要嘛……”
“你们工作需要就不让我们好好过日子呀?你们知不知道流言蜚语能逼死人呀?
我们娘俩都让你们弄得搬家了,你们还想怎么着呀?
我告诉你们啊,今天这是最后一次!再没完没了,我就跟你们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