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一鸣认为自己付出的交际成本过高,超过了罗一这个人的价值。投入与收益失衡,让他非常不爽。
但事已至此,总不能硬让车贩子加价吧。
乔一鸣的父亲曾教导过他,如果一项投资注定收不回成本,气急败坏没有任何意义。最好的办法是把结果做到最好,并尽量挖掘其中的剩余价值。
如此一来,未来某一天兴许还有机会把损失赚回来。
于是,孔宇请吃饭的时候,乔一鸣拜托程璐姑父过来露了一小脸。满足了车行老板的小愿望。在对方那里赚了个人情,算是尽量挖掘了剩余价值。
虽然一个小小的车行老板,在乔一鸣眼里的价值连罗一都远远不如。
毕竟年轻,乔一鸣把该做的事做好,但心里的不爽无法排解。
听孔宇说起他手下一个姓胡的小子,正在追求火车上碰到的姑娘。
心思一动,便提议把人喊上去演艺广场看表演。
没错,乔一鸣没憋好屁。
没去过类似场所的人基本不会知道,刚坐下时花的那点钱其实只是个开始。
人家老板支起那么大的场面,可不是为了赚那仨瓜俩枣的。
前期投入、运营费用,加上表演团体的酬劳,只靠卡座的最低消费估计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真正赚钱的,是场子热起来之后的消费。
台上人想尽一切办法的耍宝、激将,调动气氛,台下看热闹的啤酒整杯整瓶的干,开场前点的那点东西不经意间就没了。
后面节目一个比一个精彩,总不能干坐着傻乐呵吧。自然而然的就一笔接一笔继续消费。
兴致来了,没钱的往台上的送几瓶酒,有钱的甩几个花环、花篮。一场演出看下来,花两三千算少的,、扔个万八千跟玩似的。
在乔一鸣想来,孔宇和那个姓胡的小子,今晚的目的是追姑娘,就算强撑也不会折了面子。
孔宇就是个穷13加土鳖,买车和请客的消费,都是花公司的钱。公司是罗一投的,花公司的钱就等于是花罗一的钱。
几千块钱对乔一鸣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一个设备全靠一帮大学生用廉洁零件攒起来,买车只看二手便宜货的小破公司来说,绝对不算是一笔小钱。
虽然远谈不上伤筋动骨,好歹能发泄一下心里的憋屈。
乔一鸣打算的挺好,不过跟罗一几个汇合后,他不露声色的改变了初衷。
原因是,他看到了罗一开的A6。
乔一鸣认识这台A6,准确的说是认识A6的牌照。
去年他家准备在吉省那边投资办个配套工厂,去跟当地政府谈占地时,老乔琢磨着开宝马七系不稳重,开奔驰S显得张扬。偏赶上家里的奥迪烧机油太严重,送去修了。
刚好老乔一个朋友设在沈城的办事点刚添了台新款A6,就借来用了一下。
而那台A6,就是罗一开的这辆。
罗一借车很简单,给老赵大姐打个电话,就有人巴巴的把车洗干净送上门。
但实际情况呢?
笨合计也能想到,那是谁都能借出来的?
乔一鸣很清楚老爹那位朋友的身份和实力,也听老爹分析过,那位在沈城设立办事点的目的是什么。
就冲这两点,罗一能把车借出来,足以说明他一定有自己还没掌握的背景或者资源。
另外乔一鸣还发现了一个细节,罗一非常溜的把车从路边开到停车场。下车后看都没看,按钥匙就把车锁上了。
那可是快四十万的车呀,如果是为了撑场面,费了点力气才借出来的,开的时候不得小心点?
而且遥控钥匙不是随便一辆车就有的,不同品牌的按键位置还不一样。
看都不看随手就能把车锁上,得玩的多熟呀。
在乔一鸣看来,罗一对这辆A6的性能、档位、功能按键都极为了解,很可能经常借出来开。
有了这个发现后心头一热,佯装不经意的问:“车不错呀,多少钱?”
“我哪买得起呀,我姐借的。”罗一随口说了句实话。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乔一鸣忽然记起,前年过年时老爹带他去那位朋友家拜年。
那位朋友抱怨闺女不省心,在鹏城鼓捣买卖入迷了,大过年的都不回来。
我擦!
罗一的姐姐不是在鹏城嘛,还是个做生意的……
乔一鸣意识到了一种可能,尽管这种可能性不大,但并不影响他把罗一的价值,从第三类人提到了第四类人。
毕竟宁可杀错,也不能错过!
于是,孔宇和胡洋争着买单时,乔一鸣直接递上了储值卡。
然而,让乔一鸣惊喜的还在后面。
他坐的位置,离董元龙那桌比较近。隐隐约约的听到那帮人坐下后,唠了些几号文件下个月就执行了,什么什么事某某处长恼了,市局的谁谁谁估计要倒霉了。
从对方的语气和提到的部门不难判断出,几个人都是省“o”的。
乔一鸣还琢磨呢,自己什么时候能认识几个这样的朋友。省的老爹总数落他鱼找鱼虾找虾的。
正合计呢,罗一忽然回头叫其中一个人“小舅”。
随后那位小舅还甩出了自己小本本,让乔一鸣进一步确定了之前猜测。
还有一个细节,罗一作为一个晚辈,全程没搭理跟他舅舅一起的几个人,那几个人连半点不满的意思都没有。
这就非常引人遐想了。
乔一鸣不知道,罗一当时以为跟董元龙一起的几个货灌他媳妇酒了。没拉下脸怼他们一顿,就够给面子了。
而那几个货心里很清楚,带一个刚上高中的女孩来眼下这种场所很不合时。自知理亏,讪讪的连话都不好意思说,那还有心思挑罗一的礼。
总而言之,乔一鸣对罗一的估值再一次提高。还起了结交几个省“o”朋友的心思。见一帮人要撤,赶忙热情的邀请他们去朋友开的酒吧。
说是朋友开的,但酒吧里有乔一鸣不少股份。去那玩人,跟去自家买卖没什么区别。
路上时乔一鸣给看场子的经理发了短信,等一行四辆车到的时候,酒吧里两张桌子拼成大卡座上,果盘小食摆的满满的。旁边白钢推车上各种酒水也预备齐了。
一帮人进去看到场面这么隆重,顿时都有点不好意思。
乔一鸣见状示意了下白钢推车上全是洋文的酒水,神秘兮兮的小声说:“都是滨城那边查扣的走私货,进价稀烂贱。”
一句话让所有人安心,乔一鸣殷勤的招呼大家入座……
罗一坐下后扫了眼酒吧的环境,场子比预想的要大一些,装修放在眼下这个年代还算有格调。
连散台带卡座,大概有十来拨客人,稀稀落落的分散在各处。生意不算火爆,但也谈不上冷清。
小舞台上是个留着半长发,气质颓废的男生,坐在高脚椅抱着吉他上全情投入的弹唱《那些花儿》。
一曲终了反响平平,男生全程头都没抬,拨动琴弦又唱了首《模范情书》。
说实话,男生唱的真心不错,但他的歌声基本等同于酒吧里的背景音乐。客人们要么聊天要么放空,并没有太过关注舞台上的人。
《模范情书》唱完,一个身着白裙,虽然不算很漂亮,但白白净净模样很纯,很有文艺气质的姑娘走上舞台。
男声依旧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稍稍调了下琴弦,等姑娘调整好立麦高度,再次拨动琴弦。
酒吧里的气氛似乎瞬间活了过来,绝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落在姑娘身上。
伴随着吉他似有若无的伴奏,一首《白衣飘飘的年代》引得一片掌声,期间好几个客人送上花环。
没人注意到,舞台右侧靠后位置的卡座里,强打精神应付几个朋友的李淼,脑门上已经见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