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香玉楼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等了片刻。
二狗见那个浓妆艳抹，珠光宝气，一身上等绸缎，被几个年轻的女孩子围在中间的中年妇女，一脸惊恐的望着自己。
就是不见动作。
“春水，你们老鸨见诸位金沙帮的好汉不起身，她也不敢起身，你去把她扶起带过来。”
二狗扬了扬眉毛，捏了下春水的腰肢，提醒道。
不是说这老鸨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吗？各方面关系的打点，人情世故的往来，大事化小的能力，管理姑娘的手腕，缺一不可。
这么点场面就吓得站不起来了，难怪只能开这么一个三流的妓院。
“啊？哦，哦！”
同样是一脸惊恐与呆滞的春水，这才回过神来，走到门前还伸手小心翼翼的触摸了几下，没感觉到什么，这才绕过几位大汉去搀扶老鸨。
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心情，难以置信？不可思议？慌张害怕？可能都有吧，还有一丝莫名其妙的欣喜。
“见…见过上仙，不知上仙有…有何吩咐。”
春水本想把老鸨搀扶到二狗对面的圆凳上，老鸨摇了摇头，再次跪在了二狗面前。
“你无需害怕，我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要了你的命，我就是想问问，姑娘房间里有客人，就能随便叫出去再陪其他客人吗？
你把定这个规矩的人叫过来，我看看是何方神圣，还有，你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处理？”
二狗轻抿着杯中酒，有些好奇的看着老鸨。
“回…回上仙，楼…楼里并无此规矩，只…只是今日情况特…特殊，冒犯了上仙，请…请上仙责罚。”
老鸨身体打着摆子，看着二狗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话都说不利索了，说完就赶忙把头触地。
一个山上仙人竟会来自己这，只比普通窑子强一些的香玉楼，等过了这一劫，自己的香玉楼还不得再上一个台阶，不，是两个台阶。
“算了，我也没指望你能说出我想听的话，你和马堂主一人五百金币，此事就此作罢，否则，拿命抵！”
二狗听完老鸨的话，轻叹着摇了摇头，世道就是如此，自己也无力去改变什么。
如果自己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面临今日的场面，恐怕就算不死，也会受尽羞辱吧。
“是是是，多谢上仙，上仙请稍等，奴家这就去拿钱。”
老鸨闻言惊喜的连连应是，才五百金币，自己都打算大出血了，有了外面这些看客，再有春水，五百金币还不是很快就会再次回到自己的手中。
“给你一盏茶时间，过时不候。”
等春水搀扶着老鸨离去，二狗又对着马堂主说道。
随着二狗的话音落下，马堂主突然发觉自己可以动了，这让他再次对仙人的手段有了清晰的认知。
“上仙，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马堂主起身走到一名小弟面前，弯腰从他的腰上取下一个布袋，又放到二狗身前的桌子上，略显恭敬的问道。
“啪！”
“他们已经听不见我们的对话了，有话直说。”
二狗抬手打了个响指，拿起酒壶给自己续了杯酒，等待着这个马堂主的下文。
“敢问上仙是何境界？”
“关你鸟事，有事说事。”
“我愿意拿我这条命，换取上仙一次出手的机会，帮我杀一对狗男女。”
“神隐派的？”
“不是，一个修仙家族。”
“哦！可是我要你这条命也没啥用啊，你还有什么能打动我的吗？”
二狗闻言顿时失去了兴趣，一个修仙家族而已，老不死的常年闭关不出，管事的又醉心于家族管理上，没什么好玩的。
“没了，不过……。”
“嗯？”
“我有一个侄女，自从我大哥有了儿子以后就不怎么待见她，所以一直跟在我身边，由我抚养。”
“卧槽，畜生啊，为了报仇自己的侄女都舍得送人？”
“咳咳！仙人误会了，是她有一个异于常人的能力，那就是偶尔可以看穿一些东西。”
“多大了？”
“刚十岁。”
二狗又瞬间来了兴趣，一个十岁的普通小姑娘竟然可以透视？这是什么天赋，如果收下还能给春妮丫头填个伴。
“去处理你的琐事，半个时辰后，带上你的侄女我们出发。”
“是，上仙。”
马堂主听到二狗的话，心中振奋不已，虽然为了报仇赌上了自己的命和侄女的将来。
但是，值得！
更何况楠儿天赋异禀，跟在一个仙人身边才不会明珠蒙尘，说不好还可能是天大的造化。
马堂主刚走出门外，迎面就看见老鸨抱着一个小木匣，在春水的搀扶下走了过来，脸上挂着藏不住的喜悦。
马堂主冲着二人点了下头，没理睬依旧跪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手下们，迈开步子径直离去。
“上仙，这是五百金币，请您查看。”
老鸨极力收敛着自己的表情，弯腰将木匣放到那个布袋旁边恭敬说道。
“嗯，有心了，此事就此作罢，春水留下，你们都下去吧。”
二狗手掌拂过布袋与木匣，两样东西瞬间消失不见，这俩人都有点意思，一人给了六百金币。
“是，上仙。”
老鸨见状既惊恐于这神异无比的仙家手段，又失落于自己那一百个金币。
这世上最憋屈的事，莫过于此了吧。
门口跪着的一众人也发现自己终于可以动了，个个小心翼翼的站起身，紧随着老鸨的脚步离去。
“怎么了？知道我并非普通人吓着了？”
二狗挥手关上房门，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春水，笑问道。
“嗯，是有点。”
“这是一百个金币，帮我结账之后，剩下的都是你的，你可以想一想自己的以后了，这一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二狗取出一百个金币放到桌上，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对着春水说道。
“嗯，谢过杨上仙。”
春水闻言抿了下嘴唇，看着桌上的金币，双眼慢慢失去了焦距，这一百个金币自己赎身是够了，可是离开香玉楼，自己又能去哪里，做什么呢？
以前总想着离开这个是非肮脏之地，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春水这才后知后觉。
这个泥潭进来容易，出去却很难。
二狗望着春水那双呆滞的眼神，把杯中酒倒入口中，心中也有些迷茫。
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