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叹着气,感慨于婚姻带给女人的磋磨和消耗,由不得说:“作为女人,我们无非就是在追求一份有爱的婚姻,但最后让我们放弃一切梦想、不计后果去追求到的所谓有爱的婚姻到底给了我们什么?”
卢娟也说:“也许爱情对男人来说,就是达到省钱娶老婆这个目的的工具吧!但是谁让我们这文学青年满脑子风花雪月那么傻呢?不让他们利用都不行!”
中午饭卢娟在店里做了吃,吃完饭她们没有出门,继续谈着这些年各自的遭遇和生活现实,都有说不完的懊恼和后悔。下午饭就出去吃了。
晚上住在卢娟店铺上面的楼上,这是个三层复式楼,一楼开店,正在换季处理,二楼原来是货品库房,现在放些杂物,大部分空着,三楼是带卫生间、厨房的两居室,里面生活必需品都有,但是看不到男主人的东西。听卢娟说,她老公没有工作,在她娘家哥哥开的家具城帮忙兼打工,他们住在公婆家里,但是结婚七年打了七年的架,上了三次法院都没有离掉,现在孩子才两岁,关系依旧不冷不热,她平常住店里,他也很少上她这里来,两人就这么不痛不痒地彼此耗着。
安吉问她:“你们这样耗着,你感觉痛苦不?为什么不离掉重新开始?你还那么年轻!”
卢娟才告诉安吉真相:她妹妹(平时也在她店里帮忙)因为生了女孩,遭到婆家嫌弃和丈夫殴打,孩子刚满一岁就离了婚,孩子交给父母帮着带,前夫每个月才给孩子一百五十元的生活费,连孩子奶粉钱都不够!要是她也离了婚,别人就不会说是夫家的问题,而是她们娘家和姐妹俩的原因了... ...
安吉细细一想也是,大凡中国女性,当婚姻和爱情遭遇红灯时,不是缺少直面矛盾的勇气,而是无法面对纷繁复杂的社会关系和舆论,别人的眼光、家人的脸面,自己内心的感受倒在其次了。所以,尽管现在全国离婚率居高不下,大家见怪不怪,但仍有类似这样的大量灰色婚姻存在着,在这个没有生机的灰色地带,有大量心情郁结、神经衰弱的女性,苦苦挣扎在半死不活的氛围里,在无爱的婚姻中煎熬着原本灿烂的青春年华... ...而她安吉,只是这灰色地带中的一个另类,若非孩子的病,说不定她早就逃出生天,过上了自由自在的生活了,可是她朋友卢娟,这个曾经青春靓丽、气质优雅、身姿飘逸的文学女青年,虽然跟她相距千里,却依旧无法逃出爱做梦的女人的命运怪圈,在世俗的牢笼和无爱的婚姻中苦苦挣扎... ...
一早就告辞卢娟,带上儿子坐车离开,返回北京又来到刚开始那家宾馆,取了寄存在这里的东西,想了想还需要给儿子看看病,在找找专家,就有登了记,去了天坛医院,一路问人一路倒车倒也顺利,可是专家号已经挂完了,他们只好等到下午,坐在那个放着不少凳子的休息室里,安吉昏昏欲睡,可是儿子一个劲地嚷嚷太困了,闹着要回宾馆睡觉,安吉不得已让他在休息室的长椅上躺着,他却死活不肯。
好歹等到一点半钟,排队挂了号,看病的专家却有事不来了,换了别人,看后说建议内窥镜治疗,安吉担忧地问能不能不手术?
那个专家却火了4,口气很不友好:“你看病还是我看病?我作为医生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不行你去找别人!”让安吉下周找另一个专家去看,要么向医院申请专家会诊。安吉想想自己等不到那么久,只好作罢。
出了门才发现天降大雨,只好打的回到宾馆,进门以后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感觉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立马跳起来叫醒孩子:“快走儿子,我们要迟到了!”
匆匆忙忙收拾东西下楼,却见宾馆的员工们在大厅里吃饭,便问几点了?回答是七点半了。
安吉有点急忙地催着办理退房手续,老板娘惊讶地问:“怎么这时候退房?今天就走吗?”
安吉说:“是啊,我还得去医院一趟,看完专家门诊就去坐车。”
老板娘问:“晚上也能看专家门诊?”
安吉匆匆回答:“说的是早上六点半就要排队挂号,八点半一上班就可以看上病,完了我们就坐中午的车离开。”
老板娘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不是把时间搞错了?现在是晚上七点半啊!”其他人也抬头看她,安吉依旧懵懵懂懂的,恍恍惚惚地问:“那我啥时候住进来的?”
老板娘说:“下午两点吧?”
另外一个说:“不是,好像是早上十点左右。”
可是另一个否定:“不对,是中午一两点钟,那时候下着雨呢,你说你们去医院了,进来就上楼了,再没见下楼,我以为又出去了。”
安吉依然没搞明白:“那我住下后有没有过夜?”
他们都笑了,老板娘说:“是啊,你登记的房间还有效,住到天亮再走,不会再收你钱的。”
儿子豆豆在边上早就看懂了,无奈地笑着提醒:“糊涂虫妈妈!我们只是睡了一下午,晚饭都没吃呢!”
愣怔之中,老板娘又将房门钥匙给了安吉,让一个小伙子帮着她把行李箱拎上去。进房后放好行李,安吉一屁股坐在床上,笑了自己半天,儿子也在边上苦笑:“就你这么糊涂的人,还想离家出走玩失踪?我看以后出门还是乖乖把爸爸叫上吧!”
安吉一听他提到吴刚,立马一声断喝:“闭嘴!少跟我提那个畜生!他要照顾的人太多了,心里哪里还有我们娘俩的位置?”
儿子只好不做声了。
安吉又觉得对儿子太凶了,毕竟他何错之有?便带他出去吃了饭,到天安门广场又向火车站出发,买了第二天下午两点多发往省城的火车票,又在附近的商店看了看,儿子看上了一个遥控轮船,死活想买,可是安吉说路途太远了拿着不方便答应到了省城去玩具市场给他买同款的,其实她是怕钱不够回不去了,毕竟这次出来带的钱不多。
回到宾馆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儿子倒头就睡,澡都顾不上洗了,安吉身心疲惫却依旧无眠,最近她感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去,至少减了四五斤体重,原本绷得紧紧的裤子都要提不住了。安吉知道这跟最近连日的奔波有关,也跟自己低落的情绪有关,她都没怎么吃饭和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