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海如波浪般起伏摇曳,四周寂静,只有微风的声音。
然而星殒刀颤动过后,焰绝剑也发出了微微的铮鸣,一刀一剑在无人听见的地方吵得不可开交。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少年音愤怒道:“赶紧滚开,不然就让你品尝一下后悔的滋味。”
焰绝剑灵是一个清冷的少女声:“不滚,我只遵从主人的意愿,还有……我本来就很擅长玩火。”
星殒:……
莫名想到了某个烛台。
“怎么,会玩火了不起是吗?”少年音暴跳如雷:“有本事来比划一下。”
“好啊。”少女音毫不示弱:“你和你的主人一样嚣张,我很早就想领教你了。”
“这可是你说的,你等着!”
“我说的,等就等。”
……
气氛凝滞间,一团行云自远处翻滚而来,不过几个转瞬便落在了眼前,现出了两个身影,且是个意想不到的组合——饕餮和幻熙。
幻熙气喘吁吁,显然寻到饕餮再来到此处,已然用尽了他这辈子最快的速度。他见到白珏本是一喜,只是看到焰绝又是一惊,不待气喘匀便急着道:“误会……神君……殁的是那个比目鱼……咳,都怪我没有说清楚,害神君跑了出来。”
其实也不怪他,明明冷静下来她自己也能品出疑点,之所以这般冲动,无非只是关心则乱罢了。
然而白珏已经不愿去回想,她只是怔怔望着饕餮,嘴巴抿了起来——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陡然见到了大人。
饕餮比起三百年前未怎么变,只是身形瘦削了一些,更加接近?山记忆中的模样。他径自走上前,对沉珑施了一礼:“还请陛下高抬贵手。”
沉珑对二长老颇为敬重,微一颔首,焰绝剑骤然后撤,飞回了他手中。
大约是短时间内大喜大悲,白珏陡一松弛下来,忽觉一片天旋地转,踉跄了一下便要栽倒……不过转瞬,她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温暖的臂膀中。
饕餮抱着白珏,带着幻熙,径自腾云而起,向十方楼飘然而去。
沉珑顿了顿,望着自己的手,面色有些意味不明。
——便在那女子要晕倒的时候,他的手莫名颤了一下,似乎想做些什么,好在饕餮快了一步,没有什么失格之处发生。
白珏其实只晕了那一下,半路上便清醒了过来,只不过很快又被幻熙的碎碎念吵得眼前发黑。
“这太子殿下……哦对,现在是墟海皇陛下了,怎地如此不留情面,便算他忘了前尘往事,好歹也该看在二长老你的面子上,对我们神君宽容一二,上来就拿剑指着脖子,他才不懂礼貌呢……”
白珏抓着饕餮的袖子,捕捉到了重点:“……忘了前尘往事?”
饕餮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头,叹了口气:“一会到十方楼坐下来,我说给你听。”
路途不远,言语却颇不简单。
当年他被瞿如和三长老联手暗算,虽然没有完全中招,却也吃了不小的暗亏,便自行隐藏起来,打算见机行事。只是他疗伤的时间比预想的久一些,待他出关,便已是最终局——瞿如与沉珑在永无渊的背水一战。
彼时沉珑算是与瞿如同归于尽,他用涅元铃将他抹除于世,自己的神魂也被墟鬼腐蚀,白珏奋不顾身的一冲,为他分担了一小半,却也于事无补。
所以她最后见到的白光和听到的咆哮便是饕餮,他舍去半生修为,在紧要关头护住了沉珑与白珏,只是护得不太完全——他们的神魂皆有损伤,她昏睡了三百年,而他失去了一魄,忘记了此生最重要的记忆。
此后瞿如一党被彻底清算,三长老入狱,白珏被送回上清界休养,墟海皇清醒过来,决意让沉珑继位。他炼化了涅元铃,使其镇压在永无渊,自此墟海归于平静祥和,再无墟鬼之祸。
事情讲完了,十方楼陷入长久的沉默。
幻熙不安的看看饕餮,又看看白珏,怕她受到打击太过……哎,神君的情路有些坎坷,改日他应该去月老处拜一拜。
然而白珏安静半晌,忽地点头赞许:“不愧是你,饕餮。”
饕餮也自得的摸了摸下巴:“我也觉得不愧是我。”
“还是多亏你啊,如此大的动乱能这般收场,已经很了不起啦。”白珏抻了下懒腰:“你的伤不要紧吧,得养多少年?”
“嗨,慢慢养着呗,修为多少还不是一样,只要每日吃饱就行。”饕餮说着,忽然来了兴致:“前些日子我得了一种盐酥花生的做法,一粒下去满口生香,最是下酒,不若一起用些?”
白珏立刻拍桌子:“好好好,多来几盘,酒先拿十坛吧,身体不好少喝点。”
幻熙:……
他不懂但他大为震撼。
明明挺严肃的话题,究竟是怎么歪到盐酥花生上去的……不愧是两个一脉相承的吃货。
白珏是真心觉得宽慰——眼下的情状,已经比她当初预想的好很多,瞿如消失,墟鬼得到控制,墟海皇没有损伤,两边趋于和谐……唯一一点小瑕疵,就是饕餮失去的修为,还有……沉珑的记忆。
饕餮了解白珏的性子,也不拐弯抹角:“陛下的事……你打算如何?”
白珏怔了怔,对这个称呼仍然有些陌生,片刻后才意识到指的是谁,便摆了摆手:“还能如何,既然他忘了,让他想起来就行了嘛。”
某老虎信心满满,觉得这都不是问题。
然而……事实证明,后来的发展和她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