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禹安带人出了老人的住处,一间房内,床铺摆了七八张。
里面居住的都是身有残缺的人,酆禹安微皱着眉。
流木叫人将运来的粮食,都下了下来。
“小王爷,我们这些人都是身体有残缺的人,但我们都有些手艺在身上,谋生活是不成问题的。
接了刘员外的活,才导致了今天这般局面。”老人感叹道。
酆禹安的目光落到一位,没有有左手的老伯身上。
“我看你虽以至垂暮之年,但依旧腰杆笔直,可是参过军?”酆禹安问道。
那老伯朝着酆禹安行了礼,回道:“小人这手便是在战场上叫敌人砍掉的。回来后便退了下来。
我们这一群人都靠木工为生,请我们做活也便宜,可却被那刘员外一拖在拖。”
“那卖你们三两银子的粮铺是哪一家?”酆禹安问道。
“回小王爷天机粮铺,这家粮铺我们常在那买两,老板待我们也极好,所以我们的米粮一直在那买。
可后来有一天粮价便改了,我们也未曾多想。以为现在太平盛世皇上改了粮价。”老伯道
沈思南听完,心中大概知道了。
“去将天机粮铺的老伯带来这。”酆禹安出声道。
“是”
没一会天机粮铺的老板,便被押了过来。
那老板见到酆禹安,和一屋熟悉的面孔脚一软便跪了下去:“小民王三叩见小王爷。”
酆禹安挑眉看向王三:“你好大的胆子,敢私自篡改粮价。”
王三顿时便慌了,连连磕头全招了:“这粮铺最大的老板是刘员外,小民不过是个掌柜罢了。
刘员外家大业大产业众多,便将粮铺交给小民全权大理,那日严明来买米,恰巧刘员外来店中,被他看了去。
知道他们几日的情况,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一时动了歪念,便将对他们几日的粮价给改了。
后来刘员外家需要修建一个凉亭,小人便提起了他们,员外才将他们找了去。
至于为什么不给他们银两是因为......因为修建凉亭,请的是这般残缺的人,恐将来不牢固,将来倒塌了。
便没打算给银两。”
王三声音刚落,老伯便骂道:“我们几人身体虽有残缺,但我们做事绝对是最认真负责的,找过我们的都知道。”
酆禹安也不怒,平静道:“走去衙门。”
酆禹安的马车刚到衙门,里面的司马便立即出来迎接了。
“小王爷,何事还劳您亲自来衙门?”夏司马恭敬道。
酆禹安却和颜悦色起来:“听闻夏司马整日为民所操练,今日特地来看看夏司马你!”
夏司马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不敢担当操练二字,为民办事是下官的职责所在。”
酆禹安轻笑一声,带着沈思南做到了高堂之上。
夏司马立即跟了上去,酆禹安坐下后,看向夏司马:“欸~今日这案下司马得跪到下面听。”
酆禹安说完,夏司马脸色当即便变了,以为自己犯了大罪。
立刻便跪了下去,抬头看向酆禹安:“小王爷下官所犯何罪。”
“不急,本小王只是询问一番,审还轮不到本小王。”酆禹安轻笑道。
“来人去将刘员外带来”酆禹安拍板道。
“是”
很快刘员外便被带了上来,看到王三,严明等人顿时便慌了。
“小王爷恕罪,小人知错了,望小王爷网开一面。”刘员外求道。
酆禹安并未说话,等着他一一招来,刘员外府下身子道:“小王爷恕罪,小人得知严明等人身体残缺。
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也好掩盖一时起了贪恋,望小王爷开恩。”
酆禹安将折扇拍下,放出啪的一声:“不开,这九族诛定了。”
刘员外听完慌了起来,求情也未曾有用,惶恐道:“我赚了那么多钱都给你,都给你,扰了我们,放......放了我一个也是可以的。”
抬头见酆禹安脸色未改,刘员外继续道:“你们若是杀了我,一分钱都别想得到,我家大业大,所认识的权贵更是多,没有我们缴纳国税。
国库怎会有钱,欠他们的钱还给他们便是,难道为了这么点小钱便要杀了我吗?”
酆禹安一下子站了起来:“私自篡改粮价,是要诛九族的。
拆家充如国库,你还有何物?”
听完这番话,刘员外跌坐下来,酆禹安大手一挥人便被带了下去。
酆禹安将案底翻了一遍:“这月案件不过两件,而夏司马对此案却一拖再拖。”
夏司马大气都不敢喘,酆禹安将这里衙役都打量了一遍,讽刺道:“老将伤残回乡,讨取报酬如此艰难,身为地方父母官的你们。
一个个宛如那猪圈里的猪,浑身肥肉横行,还个个都长了猪脑。”
“请小王爷惩罚。”夏司马带着众衙役一起请罚。
酆禹安凝视着他们,严肃道:“此事涉及粮价,本王已经上报父皇,这粮食便是国之根本,天姝最为在意的便是粮食,曾经遭受过的苦难,绝不能忘。
父皇此生最痛恨的便是动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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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百姓抬头仰望着,高台上的帝王。
一身黑衣龙袍衬托他颀长的身体更显高大,尊贵教人不敢轻易靠近。胸口腾云驾雾的巨龙在张牙舞爪地俯瞰世人。
黑金色的深邃眼眸,俊美非凡的脸庞,举手投足在在都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
在他的左手边坐着一人,那人白衣僧袍,若是细看便又会发现,那僧袍竟绣着巨龙。
沈思南看着告台上的善衾,不仅感叹这天姝果然极为铭记自己的苦难。
一次篡改粮价,皇上太子文武百官都来了,当众判决此案。
低下观看的百姓更是多,此刻众人皆不敢言语。
“当年天姝上至朕,下至黎民百姓都尝过饿肚子的滋味,那时天姝遇到百年不遇的大旱。
庄稼颗粒无收,灼热的太阳将 大地烤的龟裂,龟裂的田地如同一张张艰难翕合的口。
湖中的水一日比一日低,慢慢见了湖底。那时的天姝像一炼狱一般。
人们饱受着旱灾饥荒。”
低下的百姓听着酆吟秋沉重的声音,不少人开始陷入了那时的回忆。
那时的米粮千金难求,饿死了不少人,整个街道上随处可见的尸体。
水井凿了数十尺,都未曾见到半滴水。只有泥沙
嘴唇苍白干裂开,大家都在等死一般,可后来太子殿下出生了,是他带来了生的希望,他带来了祥瑞,带来了甘露。
大雨持续须下了三日,原本龟裂开来的大地发出了嫩芽,荒漠了的草原又恢复了生机。
干枯的湖泊又有了水,我们......天姝又活了过来。
不必在饱受饥饿。
“可是......可是不过过短短二十二载时间,有人便忘了,忘了当初的疾苦,忘了当初的悲惨。
又抬高了米价,这和发国难财有什么区别,在这太平盛世都如此,那到了为难之时又是何等场景?”酆吟秋说道
低下霎时间便炸开了
“米价什么时候涨的?”
“不知道啊!”
“昨日我才去买的米,这米价还是三文,一直未曾涨过!”
“哟~我想起来了,前些日子我遇到木匠那几位,听他们叹这米价涨到了三两银子。
他们平日里,也不大与人接触,当时我只觉得好笑。
以为他们只是说的几句玩笑话,所以这才没上去交谈。”
“这几人确实是老实人,也挺好的,我找他们做过一套桌椅真不错。”
“现在听陛下这般说,应当是说此事。”
“好大的胆子,这可是诛九族的罪,也敢做呀!”
“这几人身上都有残疾,欸...这麻绳专挑细处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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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吟秋俯视着下面的百姓,继续道:“遵循天姝律法篡改粮价,谋取不易之财着株连九族。
夏司马及其衙役革职查办。”
“皇上英明”百信及文武百官都跪了下来。
沈思南也在这人群之中,此刻对这天姝皇帝她是敬佩的。
他居安思危,律法严明,他可亲自来查办此案。
便知道他何等的在意他的子民们。
行刑完后,沈思南跟着酆禹安便在这人群之中。
沈思南不解的望向酆禹安:“身为王爷,你怎么不上去与你父皇一起。”
酆禹安转过身,轻摇着头,却并未回答沈思南的话,而是道:“太子哥哥朝你这走来了。”
沈思南闻言,朝善衾的方向看了过去,善衾大师果真从高台上,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善衾眼眸柔和,闲庭信步的朝他们走来,沈思南莫名的感叹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听到沈思南的感叹,酆禹安似乎想起一个人,那人便是祁礼。
那人用这句话不错,可他的太子哥哥,远高于这句话。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举霜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善衾走至二人身前,轻声问道:“你二人还未曾用膳?”
善衾不问还好,这一问二人便马上觉得饿了起来,肚子应景的发出咕嘟的声响。
沈思南的脸颊不由爬上一抹粉红,那抹粉红肉眼可见的爬上了耳稍。
微下眼眸不敢看,酆禹安和善衾。
酆禹安刚准备大笑,便被善衾的眼神吓了回去。
“府中一直备着菜,我们现在便回府。”善衾温声道。
沈思南率先上了马车,酆禹安也打算跟上去,却被善衾拦了下来:“你坐自己的马车。”
“太子哥哥......”酆禹安一愣,善衾已经留给他一个背影,撩起衣袍便上了马车。
看着太子府的马车向前驶去,酆禹安轻眨着眼。
流木心中暗叹一声,看小王爷这模样,便知道倔脾气上来了。
这太子殿下迟早是要立妃立后的,将来更是会忙于朝政。
而小王爷将来也会迎娶王妃,何必这般粘太子殿下!
流木时常想不明白,太子殿下在小王爷出生起便离开了。
二人也并未有任何的交集,可自打小王爷知道太子殿下在梵华寺修行后。
便一发不可收拾了,起初每年都回去梵华寺请太子殿下回天姝,到现在更是恨不得时刻与太子殿下在一块。
独独太子殿下入魔,差点将他腰踢掉,疼的消停了几日。
唉~谁说冷血帝王家?这兄友弟恭还是有的。
“酆禹安”
闻言,流木不曾回头都知道,在这天姝敢直呼小王爷名讳的,便是君九儒大人了。
酆禹安听到这一声,火速便窜进了马车内:“出发,在晚菜都凉了。”
君九儒听马车内发出的声音,嘴角上扬。
流木打算跟上去,却被君九儒叫住了:“你家王爷,腰伤如何了?”
“回九儒大人已经好了。”流木老实回答道。
君九儒轻笑一声:“看出来了,不然怎会出宫,还体察民情查了大案。”
流木不知道怎么回了,这九儒大人一向冷若冰霜,但与小王爷却十常的拌嘴,非得从嘴上分出个输赢。
两人一见面必定会拌嘴,但也格外的爱玩在一起。
“九儒大人若无其他事,属下便去追小王爷了。”流木言道。
君九儒轻点着头:“去吧”
流木行了一礼,便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上了马车之后,便见酆禹安斜靠在马车上拿着一本书在看。
这倒是稀奇,小王爷竟然会看书,那来的雅致。
酆禹安慢慢将书放下,看向流木问道:“君九儒问你什么了?”
有那么一刻,酆禹安像极了太子殿下,流木回道:“九儒大人问您的腰伤可好些了。”
酆禹安听罢,轻哼一声,干脆躺到了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