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缕阳光直射进我的房间里,像一束亮闪闪的金线,那么洒在二人身上。
左河一直守在门外,未曾让人进去打扰二人。
整个太子府都知道了,太子殿下留宿在了思南阁。
一夜未回,直至今早还在熟睡。
沈思南蜷缩在善衾怀中,轻颤着睫毛,她似乎能看到那么一丝光线了,模糊不清。
可能是裹着白布的原因吧。
沈思南伸手将白布拿开,白布脱离善衾的大手也随之而来,将她的视线牢牢遮住。
“现在还不可,未曾完全恢复过两日再摘下。”善衾支起身子。
沈思南也乖巧的不再睁眼,善衾从怀中将调配好的药,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为沈思南敷上。
弄完后,善衾低眉看着沈思南,见她面色悲伤带着一丝丝破碎的感觉。
善衾收回目光,对外吩咐道:“上早膳。”
“是,太子殿下”门外的侍女立即应道。
“我不想吃。”沈思南哪还有胃口,只觉得浑身无力,悲痛欲绝。
善衾躺了回去:“那便不吃,再睡一会。”
昨夜沈思南一直时不时的抽搐几声,善衾便一直守着她,直至天明沈思南才安稳了些。
善衾这次安心的睡了一会,沈思南愣神久久未曾回神。
善衾轻叹一声,伸手拍了拍怀中的位置:“再睡一会,一觉醒来或许有别的想法。”
沈思南这才朝善衾看去,见他一袭白衣袭白衣胜雪,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薄薄得唇颜色偏淡。
可眉眼间露出了几分疲惫之意,沈思南侧着身子便又躺了回去。
这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二人都并未觉得有几分不可。
躺在善衾怀中,沈思南觉得温暖了许多,手不由的搂住了善衾的腰。
善衾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便恢复过来,手轻拍着沈思南的肩。
“善衾大师我做梦了。”沈思南喃喃道
善衾手不停:“贫僧知道。”
“大师你知道人的尸首如何保持不腐,还不发臭吗?”沈思南轻声道,语气平静,似乎是在讲一件寻常的事。
只有善衾知道,这丫头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
“贫僧不知”善衾睫毛微颤。
“在那底河之下,暗潮汹涌尸体堆积过多,将河口堵住。
水很深,有地表压着尸体浮不上来.........死后的他们依旧像战士一般,悬空立在那冰冷的河水之中。”沈思南继续道。
善衾眉头紧皱,从这番言语之中,善衾已经猜了出来,沈思南所说的便是迁城一战。
五千将士被埋于低下河中,若不是沈思南进城调查,这五千兵马将永不见天日。
“我知人们对权利的追逐是无限的,永无止境,但为什么?
为什么那么区区五两银子,便可驱动人性的黑暗。
人命怎可用钱来衡量,用来与利益交换?”眼泪划过沈思南的脸颊。
虽说只是一个梦,可叫她怎么这么心痛难忍。
善衾低眸,对视上沈思南眼眸:“所以丫头你该快点好起来,只有你总够强大坚硬,才能护住你想护住的人。”
沈思南对着善衾一字一顿道:“为民而战结局是战死沙场的悲伤,而不是大胜而归的豪迈喜悦。
一场梦而已,我都如此悲伤至痛,经历过的思南郡主,又该是何等的痛呢?”
善衾听完这番话,猛的看向沈思南,双眸如灼。
善衾久久未曾言语,未能身处之境地,又有何德来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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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渊思南王府
怀盛已与大齐贸易中断,两国不再交换,随会再次开战,两国都在等待一个切机,一个开战的理由。
两国都想将天姝卷进这场战争,哈怒尔已经派使臣前往天姝。
若能有天姝的相助,灭掉大齐指日可待,即便天姝想避免战乱,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论结果如何天姝必须参战,没有哪国敢明哲保身的。
大齐得知后,当即便也派使臣出使天姝,若能有天姝的加入。对抗怀盛才有胜算。
这片大洲将重新谱写,无论是何结果他们都不曾后悔。
这战争胜败如何都已不重要,了却的大的就是心中的宏图大道吧。
沈思南睡熟后,善衾抽出了胳膊。善衾从思南阁出来后,左河有些看不清楚主上在想什么。
随表面平静如常,可左河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
左河用余光看着善衾,主上已经手持笔站了良久了,却久久不曾下笔。
“左河”善衾的声音沙哑,目光变的冷冽。
“主上”左河朝善衾行了一礼,不知善衾突然这般所为何事。
善衾皱眉,笔落下写着什么,将信件装入信封,才抬眸看向左河:“孤问你,思南郡主是该回大齐做她的沈家主,还是留在天姝......做个普通人。”
左河呼吸一滞,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眼眸微眨着,府中何人不知道主上对思南郡主的情意,顺着主上的意愿,思南郡主留在天姝。
将来的身份必然是太子妃,未来的帝后,日后必是权者。
可思南郡主是残忍的,她的身上背负着重任,眼下快开战了,她若不回思南带兵,那沈家兵败后,她定会痛不余生。
左河轻咽着口水,现在的主上和以往不一样了,说话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左河鼓起引起,抬眸对上善衾的眼,像是鼓足了勇气道:“思南郡主当回到大齐,她不该留着天姝。”
“哦,你说说这是为何?”善衾手指不由的轻敲着桌面。
“怀盛和大齐已经撕破脸了,大战一触即发,作为沈家军的统领者,思南郡主应该带战。
若是......沈家军战败,思南郡主此生都将在悔恨中度过。”左河道
善衾目光如炬看向左河,这目光叫左河不由的低下了头。
“思南王府不是还有一位世子吗?现在已经是思南王了,他身为男儿难道就不该挑起重任吗?”善衾言道。
左河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沈淮纪被推出来当思南王,说明沈老王爷并不放心将沈家军交给沈淮纪。
“沈家军历代的家主,绝不会有错,这关系着沈家军的存亡。”左河说完,抬眸去看善衾的面色。
善衾眉头微皱,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将方才所写的信封交给左河,上面写着沈老王爷亲启:“将它交给沈老王爷。”
“是”左河说罢,便立即前去送信。
左河刚走,李公公便来求见,听到李公公善衾不由的一愣,又不敢确定是不是那个李公公。
善衾看着这苍老的公公。
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以前,那时母后还未死,这李公公便是先皇后派来伺候母后的。
这李公公也算是重情重义的主,母后死后便一直留在他照顾,直到他出家就未曾留在宫中。
不再侍奉其他人,善衾看着李公公眼眸之中,不由的变软了下来。
李公公看着善衾眼眶中有了泪花,苍老的声音哽咽道:“小主人,老奴来看你了。”
说完便朝着善衾,跪下行礼,善衾愣在原地,母后死后这便是他唯一的软内。
五岁那年,母后死于难产,民间广泛流传着,枉死者不可入轮回,除非亲人为之引渡。
虽才五岁心中直觉得出来,再加上李公公对当时的描述,母后绝非难产而死。
他能力还不足,便愿自行出家修道为母后引渡,在出家前,便将这位李公公藏了起来。
幼时的他动用了禁军首领,来将李公公藏起来。
偏执的认为,把他藏起来藏的深深的,李公公便会活的好好的,不会有人去动他,包括他的父皇。
善衾将李公公扶了起来,眉头紧皱着:“阿霜你不该回来的。”
李公公听到这声阿,李公公伸手擦着泪。
这声阿公于礼不合,更是杀头的罪,思绪不由回到太子殿下幼时。
“你叫什么?”幼时的太子殿下奶声奶气的问道。
“奴婢李霜,是皇后娘娘的御前公公。”李公公道。
幼时的善衾审视着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公公:“母后待你极好,那我以后便叫你阿霜。”
自此后幼时的善衾有事都叫阿霜。
在后来,皇后娘娘难产死后,阿霜便被调离了太子殿,太子殿下连一个倾诉的人都不曾有,一个人守在皇后娘娘的寝殿内。
阿霜悄悄的去看过太子殿下,短短的几句安慰的话,便要立即离开。
后来被皇上发现,差点就丢了脑袋,挨了几板子,李霜誓死要留在太子殿下身边。
“老奴要守在太子殿下身边,皇后娘娘不在了,他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不曾有,求皇上恩准。”
李霜被打的口吐鲜血,不断的重复着这几句话。
幼时的善衾哭喊着要李霜公公,这才被留在了善衾身边。
二人最后的对话便是。
“阿霜,这宫中不可在待了,现在的我保不住你,你在待在这宫本太危险了。
明日我便会随大师到梵华寺出家修行,我会派人将你护送到安全的地方,你隐姓埋名不要再来天姝。”
“奴婢不怕,只要留在太子殿下身边,老奴死都不怕。”
幼时的善衾轻摇着头,像个大人一般:“阿霜你要活着,我母后的死待我长大后,一定会查清楚的。
你要好好活着,阿霜你......你要是死了,我这修行的路该怎么撑下去。
我不来寻你,你千万别回天姝。”
幼时的善衾,哄着李霜让他跟着禁军走,他不想让李霜死。
李霜苍老的脸上带着笑意:“太子殿下,老奴现在已经七十有余,若再不来见你一面,日后恐就见不到了。”
善衾好好的注视着李霜,老人苍苍两鬓经过时间的风化已然花白,饱经沧桑的身体也被岁月压弯了腰,饱经沧桑的安详的脸上。
透出的是艰辛,而深邃的眼中,显现出的是淡淡的忧伤。
善衾将李霜拥进怀中:“阿霜我现在有能力了,我们......我们会一起过平凡的生活。”
李公公哽咽的拍着善衾:“老奴不敢奢侈了,只要这余下的日子能够陪在小主人身边就好。”
二人叙旧完,李霜朝着善衾望,见他身边没有万笉辅助在右,以前二人都是形影不离的。
“小主人,怎不见万笉?”李霜问道。
善衾微皱眉头:“万笉回万家了。”
李霜闻言一惊,换做旁人他可能会相信,可万笉不会,他自少时就跟随着善衾,立誓辅佐善衾。
他是绝对不可能离开的。
善衾轻捏着佛珠,眼眸低沉道:“我在咕嘎丢失了一部分记忆,此事是万笉与父皇勾结所至。
还牵连了思南郡主,他们一己私念,便毁一个将帅,眼下大战在即实属不该。”
李霜闻言,悲叹道:“这实属不该,能越主代之,即便在怎么忠心耿耿,将来也会有极端的过失。”
善衾轻点着头:“我将他逐出了太子府,让他跟随父皇。”
善衾仅是这一句话,李霜便什么都明白了,以皇上多疑的秉性,这万笉他是绝对不会再用的。
能将主子算计在内的,将来也会将他算计在内,此人已经不在可用了。
自是放他回到万家,将他与天姝的一切都磨灭。
天姝太子殿与皇帝身边,从未出现过一个万笉的侍卫。
善衾吩咐人为李霜准备了住处,李霜听后主在殿之中,当即便拒绝:“老奴一个奴才,不该住在那南院之中,老奴和府中的奴才们住一起便好。”
善衾眼中有了笑意:“阿霜,自母后道你亲如家人,那你便是翮的直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