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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面色顿时变得犹豫起来。

他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萧景容,大抵是担心对方在使诈,还踢了两脚。

沈安言看愣了。

那人见萧景容毫无反应,又轻轻踢了一脚,还“喂”了一声。

但萧景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沈安言便好心提醒道:“你摸摸他额头……”

那人犹豫了一下,就伸手去摸了一下萧景容的额头。

沈安言见那人又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颇为无语,但也只能继续说道:“……是不是很烫?”估计已经不是正常人能有的体温了。

那人才恍然大悟,急忙出去找自己的同伴商量。

外面传来细碎的声音,沈安言认真听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不是只是听不清楚,而是……完全听不懂。

用的是西域语。

不过他记得,西域好像也有很多人是说跟秦国、睿国一样的话,只是口音不同。

只有少部分的西域人才会说别的语言。

这么看来,这几个西域人还算是挺正宗的,其他的西域人想必都带着一点通婚后的复杂血缘。

保不齐一百年前跟某个睿国人或秦国人是一家人呢。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颇有种要吵起来的趋势,沈安言也不知道他们具体在吵什么,但他知道……这些人肯定是西域王派来的。

西域王既然只是绑了他们,而没有直接杀他们,那就说明不是打算要他们的命。

这几个人,不会真的让萧景容死的。

更何况……

沈安言垂眸,发现男人因为自己的靠近而脸色稍微好转后,便知道是蛊虫又起了作用。

如今,不光是萧景容可以利用蛊虫来帮他调理身体,他也可以借助体内的母蛊来缓解萧景容的痛苦和难受。

只要他还活着,只要萧景容体内的雄蛊还在,萧景容就能吊着这口气。

而外面的争吵没多久便停止了。

如沈安言猜测的那般,马车停了,方才的那个男人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汁水进来,看到萧景容靠在沈安言肩头时,直接愣住了。

但他也什么都没说,而是端着药汁喂给了萧景容。

沈安言只是被萧景容靠着,都能闻到那股药汁的苦味,甚至已经苦到令人发呕的程度,更别说萧景容还是被强行喂下药汁的人。

原本昏迷的男人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哪怕昏迷不醒都呕吐不止。

也不知那人是怎么做到的,摁了一下萧景容身上的某个穴位,就逼着他强行把那碗药汁喝下了,而且半点没有吐出来。

只是脸色看起来……与死了没什么差别。

沈安言忽然有些担忧,忍不住道:“你给他吃了什么?”

那人看了一眼沈安言,眼神意味深长,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意味。

沈安言本来以为他不会回答的,却没想到他还是开口解释说道:“虽然难喝了一点,但却是很好的药汁,能够保住他的命。”

顿了顿,又说道:“后面有很多追兵,我们不能为了他而停下来,你若是不想他死,就乖乖配合我们。”

沈安言就道:“那你给我松绑吧,我不逃走,实在话说……就算你们没打算带走我们,我们也是打算去一趟西域的。”

那人眼底立马露出狐疑。

“是真的,”沈安言认真且诚恳地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你们的王想要什么,无非就是土地和财富,想让自己的百姓过得更好,其实这些都是可以商量的,没必要打来打去……”

他又说:“你现在不相信我也没事,但你们的王肯定想要见到活着的我们,否则,你们就应该杀了我们立马逃走,而不是带着我们离开。”

那人表情顿时变得冷冽,他冷声道:“狡猾的睿国人!你别以为你这么说,就能放松我们的警惕!我们没有直接杀掉你们,只是想利用你们活着离开睿国罢了!一旦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们就会立刻杀掉你们!”

这样的说法错漏百出,沈安言有一万种理由能反驳他,但沈安言没这么做。

他只是笑了笑,“好吧,那么……为了能让你们顺利地活着离开睿国,你也得保证我们的性命不是吗?如果他现在就死了,睿国的小皇帝不会放过你,哪怕我还活着也一样。”

那人看了看昏迷的萧景容,又看了看沈安言,有些犹豫。

沈安言又继续道:“我可以用你们那里最恶毒的话来发誓,我绝对不骗你,我绝对不会逃走,我会乖乖跟着你们去到西域。”

那人便道:“好,你要对着我们的大巫发誓,如果你欺骗了我们,你体内的蛊虫就会生成这时间最恶毒的诅咒!你这辈子在意的,喜爱的,统统都将失去!”

沈安言笑着发誓,“我对着你们的大巫起誓,如果我骗了你,我这辈子在意的,喜爱的,统统都将失去!”

那人看到沈安言在发这种毒誓的时候都在微笑,心里有些不舒服,同时也疑惑道:“你明白你在说什么吗?我们的大巫是很厉害的,你体内有我们西域的蛊虫,你对着大巫发誓的,一旦违约,蛊虫是会反噬的。”

沈安言点头,“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害怕?”

“因为我不会违约。”

“……”

好一会儿,那人才又说道:“你好像并不在意痛失所爱之人,你觉得这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还是你觉得自己没有所爱之人?”

沈安言还没回答,那人的眼神就更意味深长了,“你知道吗,情蛊的存在,就是因为有情,若不是两情相悦,那便注定了情劫孽缘,你越是不肯承认,越是不肯在意,到时候就会被伤得越深。”

他说:“就像一根刺扎进你的血肉里,在你可以拔出来的时候你选择视而不见,认为这根刺根本伤害不到你,可当它真的深深扎入你血肉里时,你再也拔不出来,哪怕是破开皮肉,它也已经与你的血肉连在一起。”

他说:“你终将一生受它所累。”

他又说:“情爱一事,本就平淡如水,拥有之时毫不在意,失去了……才发现那是命之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