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凌晨,赵正东三人进了刚到手的四合院里。
想到白天看到的那颗头,赵正南仍然心有余悸。
“哥,你不是说我阳气重,看不见这些东西吗?”可他不仅看见了,还看的特别清楚。就差把头发丝儿数出来了。
赵正东就知道会这样,撒了一个谎,后面就有无数等着圆的谎。
“它都敢在大白天出现,你阳气再重又有什么用?”
赵正南总觉得不对劲,可是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只能点点头喔了声。
到了白天来过的院子,赵正东拧亮手电筒,站在井沿边往下照去,井早已枯了,井底空荡无一物。
赵正东对八爷说:“我下去看看。”
八爷点头。
赵正东撑着半米高的井沿跳了下去,落到井底后用手电筒上上下下照了一圈,除了一些青苔和杂草外,没有别的奇怪的东西。
还真是见了鬼了,白天那个跟贞子一样的家伙,到底躲到哪儿去了?
就在赵正东踩着井里错落的石块跃出井口时,眼前的景色乍然一变。
原本经过简单的修缮仍然破败老旧的四合院,此刻却焕然一新,张灯结彩,隐隐约约还有唱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赵正东站在井边,四下看了看,八爷和赵正南不见了。
想到什么,他突然转身低下头去,将手电筒往井里照去。
就见之前还干枯的井里此时水光粼粼,倒映着天上的圆月,美轮美奂。
好家伙,本来以为捡了大便宜,现在看来,有点麻烦了。
他正琢磨着要往哪里去,突然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还越来越近。
赵正东抬头看了看屋檐,身体微微下蹲,脚下轻轻一踩,窜到了屋顶上,慢慢俯下身体,低头往下看去。
就在他窜上屋顶不到一分钟,一群人气势汹汹从回廊走了出来,从院子穿了过去。
为首的穿着一身军服,外面披着长近脚踝的大衣。
赵正东仔细瞅了瞅,发现好像是军阀时期的军服。不过他对这方面不大了解,而且这个世界和他原来那个世界虽说大致走向是一样的,可到底还是有所区别。
他收敛气息,如一片落叶从房顶上飘然落下,小心翼翼跟了上去。
为首的军官穿过两条长廊,停在了一间屋子外面。
屋里亮着灯,时不时还有男人女人调情的声音传出。
跟在军官身后的人一个个恨不得把头低到地上。
“碰——”
军官抬起穿着长靴的腿,用力踹在门上,雕花木门被踹开,重重拍在左右两侧。
“啊!老......老爷......”
屋里先是响起女人的尖叫声,随后是她惊恐到颤抖的声音。
赵正东挪了挪身体,躲到了另外一根柱子后面,悄悄探出一点头朝屋里看去。
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屋里的半张桌子,和一个衣衫不整跪在桌边地面上的男人。
那男人身上穿的也是军服,腰间扎着的皮带已经解开,里头的白衬衫拉出来半截露在外面,看着着实有点狼狈。
赵正东还待再瞅瞅,结果耳边炸开一声枪响。
屋里,一个披着单薄衣裳的女人倒在了地上,用来取暖的炉子被她带翻在地,里面烧红的滚烫的炭滚落一地,很快就将铺在地上的精美地毯烧了起来。
紧接着第二道枪声响起。
军官转身从屋里走出来,对跟在身边的人抬了下手:“扔井里。”
说完就转身离开。
赵正东再度窜到屋顶上趴伏下来,看见那些下人急急忙忙扑灭了屋里的火,随后把被枪杀的一男一女从屋里抬了出来,扔进了院中的那口井里。
所以白天见到的那个跟贞子似的女鬼,就是现在被枪杀的这个女人?
那,同样死掉的那个男人呢?哪儿去了?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眼前的场景骤然一变,一群帽子上有着两粒纽扣的军人出现在了四合院中。
赵正东激动的差点从屋顶上掉下去!
紧紧按着身下的瓦片,听见那些激烈的枪声,赵正东有种跳下去和他们并肩作战的冲动。
很快,枪声渐歇,三三两两的军人从四面八方汇聚到院子里。
走在最后面的两人抬着一个胸口中枪穿着军服的男人。
赵正东仔细看了眼,发现这人很可能就是之前开枪杀了那一男一女的那位军官。
不过......
这人该不会是房主的先辈吧?眉眼有点像。
这时,聚在角落的几位军人里,走出来了一人,他站在死去的军官面前沉默了一会儿,蹲下身伸出手去,给军官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赵正东惊讶的发现,这位军人和那个军官的相貌很相似,两人要么是亲兄弟,要么是堂兄弟,总之绝不可能没有血缘关系。
他默默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如果没有错的话,这个军人很可能就是房主那个死去的大伯。
“你看见了吧。”
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骇了赵正东一大跳。
猛地回过头,他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你......”赵正东看了看身边的“人”,又低头看了看院子里那人。
“我姓张,张承安。”
张承安微微勾起嘴角:“卖你房子的那个人是我三弟的儿子,叫张启鸣。”
他叹了声:“死掉的那个军阀是我二弟,叫张承宗。”
赵正东吞了吞口水,看着他身上那身黄绿色的军装,肃然起敬的同时,又大惑不解:“那个,您是有什么事想让我去办吗?”
张承安还没说话,另一边就又响起一道声音:“他想让你帮忙找下他姘头。”
说话的人语气并不好,惹的张承安皱了皱眉:“二弟。”
赵正东转过头去,看见了抱着手臂,一脸不屑的张承宗。
卧槽!两只鬼?还是军阀和我党?!
张承宗见赵正东打量他,不悦的微抬下巴:“小子,看什么看!”
张承安对赵正东说:“你别理他,他死之前被戴了绿帽子,一直就这个死德行。”
张承宗:“......”
赵正东感觉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你们立场不是应该不一样的吗?怎么死后反而在一栋房子里?”
“这个啊。”张承安轻声说,“我二弟死前弃暗投明,将一些机密说了出来,最后是自杀的。”
赵正东看张承宗。
张承宗翻了个白眼,转身飘下屋顶消失了。
“他看起来脾气不大好,其实人不坏。当初之所以加入军阀也是迫不得已。”显然对这方面张承安不愿多说,提了两句后,就又说起了他自己的事。
“我投军之前有个未婚妻,她叫于绣娘。我死后,因为尸体不全,按照我们家族的规矩,是不能葬进祖坟的。所以家里将我的骨灰偷偷放到了这栋房子里。我死前最后一次回到家,绣娘还在等我。可是我到底是没能活着再回去见见她。”
张承安长叹一声:“我离不开这栋房子太远,不能去找她。这么多年,我一直等啊等啊,就想着能够再见她一面。哪怕......哪怕是她的墓也好。”
赵正东盘腿坐在他旁边:“你怎么不给你侄子托梦?”
说到这个,张承安就有些哭笑不得:“托了,第二天这小子带了一堆香烛纸钱来烧给我,让我别吓他,他胆小。”
赵正东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转而问道:“你为什么离不开这里?”
张承安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坐下来:“不知道你看没看出来,这栋房子里一共有三拨鬼。”
赵正东算了算:“你和你二弟,井里那个女人,还有一拨是?”
张承安笑了:“我还以为你要把我我二弟单独算一拨。”他道:“严格来说,第三拨不算鬼,它是一个怨气凝聚的球。”
“球?”
“对,就是球。藏在主屋的地下。”
张承安说:“四十多前,那时候我刚死没多久,只敢晚上出来。有一天躲在屋子里的时候,看见有一个一身邪气的道士来了这里。那时候我侄子他们还没回京城,那个道士堂而皇之的带着一批人闯进来,将主屋的地面掘了,在下面挖了一个密室,设了供桌,将一颗球供了起来。”
他说着,用手比了比:“当时那颗球还没有我的拳头大,现在已经有脑袋这么大了。像一颗跳动的心脏,是活的。”
赵正东问:“你们没想过把它解决了?”
张承安摇头:“它很厉害,我们不敢靠近。一旦靠近它一米内,就会被它吸走身上的怨气。”
“你们留在这里是为了压制它?”
“是也不是。”张承安说,“那颗球一开始安安静静的,我们也就没去管它。等到某一天发现它开始吸收周围的怨气壮大自身的时候,我们才反应过来不对。那时候再想去解决它已经没办法了。不敢再让它继续吸收怨气,只能努力切断它和外界的联系。但是这么多年下来,我们已经有心无力了。”
赵正东懂了。这是迫不得已才留下来的。最初是因为刚变成鬼,不太熟悉,所以不敢离开。到后来就是不能离开了。
“能带我去看看吗?或许我有办......”
“法”字还没说出口,不远处就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赵正东和张承安眼睁睁看见正对面那栋主屋塌了。
在主屋倒塌的同时,消失不见的张承宗从里面倒飞出来。
紧随其后的是穿着黑色长袍的八爷,他手上还拎着一个晕过去的赵正南。
“赵正东!”
听出八爷声音里的怒气,赵正东忙从屋顶上跳下去:“这儿呢!”
张承安跟着飘下去,跑到自家二弟身边将人扶起,忌惮的看着对面的八爷。
八爷对于赵正东来说,亦师亦友。
这会儿看他脸色阴沉,浑身上下散发着不悦的气息,赵正东快步跑过去:“我刚和偶像聊天呢。”
“偶像?”八爷皱眉看向张承安,“他?”脸上表情很是嫌弃。
“是啊是啊。”赵正东给他科普了一下当年的战争。
听完,八爷表情好了点。
“给你。”他将赵正南推过去。
赵正东接住人:“怎么了这是?”
八爷撇嘴:“吓晕了。”他指着张承宗,“就是这小子干的。突然从墙里冒出来一颗头,刚好出现在你三弟眼皮子底下。声儿都没来得及吱一下,就晕了。”
赵正东有些无语,拍了下自家三弟的脸,吐槽:“就你这胆子,还想学抓鬼?再练练胆子吧。”
知道赵正南没什么事,赵正东和八爷提起了那颗球。
“球?”八爷手掌一翻,一颗脑袋大的黑色圆球出现在他掌中,“是这个玩意儿吗?”
赵正东不确定是不是,扭头看张承安兄弟。
张承安点点头,脸色复杂:“就是它。”
这么多年他们奈何不得的东西,竟然就这么被人取出来了?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
赵正东凑近了一点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八爷嫌弃的塞给他:“就是一个怨气集成体。等时间到了,有可能跳出三界。到时候也许可以借着这个东西躲避雷劫。不过嘛,”八爷哼了哼,“就我所知的,这玩意儿就没谁弄成功过。因为一旦成器就会被天道盯上,劈的渣都不剩。”
赵正东低头看着手上的黑色圆球,刚刚在八爷那儿安静如鸡仿若死物,这会儿到了他手上,却一会儿收缩,一会儿鼓胀,仿佛在呼吸,还透着蠢蠢欲动的气息。
“那它就没什么用了吗?”
“有啊,给鬼狐吃了,能给它增加修为。”八爷道。
赵正东一招手,鬼狐出现在他肩膀上。
这家伙在玉佩空间里修炼就是睡觉,这会儿迷迷糊糊挂在他肩头:“找我做什么呀?”
赵正东将圆球递到它面前:“送你个好东西。”
鬼狐鼻子动了动,脑袋一甩,眼睛啪的睁开,一双冒着绿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个黑色圆球,明明没有表情,却让赵正东感觉它露出了一副垂涎的样子。
“给我的?”鬼狐不敢置信。
赵正东嗯了声。
就在鬼狐的两只爪子即将碰到黑色圆球时,它咻地窜了出去。
鬼狐大叫一声,尾巴用力一甩:“休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