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酒肆。
钱进忠得知北庭府一行的经过后,有些担忧道:“邬骞怕是不会这么容易相信,公子又将邵沅朗暴露出来,就怕他回去求证。”
江景辰淡淡道:“我抛出邵沅朗的行踪,邬骞自然会去查证,不怕他问出什么,就怕他不去问。”
他不知道邵沅朗此行真正的目的,同样,邵沅朗也不知道他的真正目的。
最坏的情况,无非就是邬骞求证时遭到邵沅朗的否认。
当然,在他看来,邬骞不会傻到那么直白的询问,顶多就是去查一查邵沅朗的行踪,是否去过闵盛元府上。
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江景辰对此不以为意,转而询问起收粮之事。
钱进忠回禀道:“能收的都已经收了,如今粮价上涨两倍,诸多粮商已开始着手从外地大批运粮。”
江景辰皱起眉头,摇了摇头:“涨的太慢了,在汛期来临之前,至少让粮价上涨至十倍,有把握吗?”
钱进忠迟疑道:“粮价上涨的太厉害,势必会引来官府插手,有心追查,怕是会查到商会头上。”
江景辰道:“查到又能如何?加入商会的都是正经商人,做的是正经买卖,大周可没有相关律法,官府即便知道商会炒粮也无可奈何。”
陇右道不比江南鱼米之乡,耕地少,产粮不足的情况下,粮食主要依靠别的州县输送。
也正是因此,朝廷没有实行抑制粮价的相关政策。
商人从来是以利益为重,若利润太低,粮商便不会在陇右道贩粮。
限制的价格再低,粮商不来贩粮,粮食不够吃便会饿死百姓。
故而,官府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粮价上涨,哪怕卖贵一些,也比无粮可卖要好。
利源商会本就是在台面上,自然不需要惧怕什么。
更何况,今年庄稼长势极好,只待秋收便能有大批粮食上市。
在旁人看来,粮价最多也就只会涨一两个月,百姓手里的钱足以支撑。
钱进忠得了一席准话,心中便了有数,当场保证道:“汛期来临前,必会让粮价上涨十倍。”
儒臣以文乱法,武将以兵犯禁,商贾以钱搅市。
封建王朝,士农工商,商人处于最底层。
但在几千年的后世中,商人还有另外一个称呼,名为资本。
资本的能量有多大,只有生在那个时代的人才能明白。
江景辰在上一世是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即便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当下,他花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将后世一些哄抬物价的肮脏手段尽数告知钱进忠。
不单单是粮食,还有鸡鸭牛羊猪等肉食,但凡是能够填饱肚子的食物,都被囊括在内。
陇右道如此,西域边境亦是如此。
江景辰最后吩咐道:“发动商会所有成员,不限一州一县,哄抬市面上所有食价。”
随后又补充道:“另外,待粮价涨至最高点时,可用于换取战马、甲胄、刀枪弓弩,能换多少换多少。”
粮价不可能长期居高不下,陇右道也只能收割一波,再多就会适得其反,自然得抓住机会换取紧缺的战略物资。
钱进忠仔细记下,问了些细节上的事宜,直到太阳落山方才结束离开。
江景辰就地用了晚膳,留宿一夜后,辗转各州,用出先前对付尤惟明等人的手段,打着纯王旗号,仗着手中圣旨,威逼利诱各州军中主将。
凡不屈服之人,以冒领军械之罪,尽数下到大狱。
一时间,陇右道各州风声鹤唳,军营将官人人自危。
私底下人人大骂:“江景辰实乃狼心狗行之辈,谄谀奸臣!”
但在他们面对手持圣旨的江景辰时,人人都在夸赞:“江大人为圣上鞠躬尽瘁,实乃吾等楷模!”
权利是个好东西,但手握权利时,无论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身边都会有阿谀奉承之辈。
远在京城太极殿的圣上根本想不到,江景辰会有胆子利用圣旨排除异己,阳奉阴违,在陇右道大搞一言堂。
不过几日时间,便有十多名军中手握实权的将官归顺。
当然,明面上并非归顺江景辰,而是归入纯王麾下。
......
凉州,官邸。
董瓒乐呵呵道:“若是纯王知道有这么多武将效忠麾下,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想必会开心到不知所措吧!”
算了算,包括尤惟明等人在内,已经二十一名军中将官归顺,其麾下兵马已然超过三万。
青玉微皱着眉头,满是疑惑地开口问道:“公子该不会将好不容易到手的人马交出去吧?”
江景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只要他敢要,我便舍得交。”
虽是打着纯王的旗号招揽人马,可那些将官的犯罪证据全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真到了那一天,能够号令大军的也只会是他江景辰一人。
至于纯王,不过是背锅侠而已。
董瓒稍稍犹豫了片刻后,缓缓开口说道:“可是,仅仅三万余人马,怕是不足以成大事吧?”
江景辰点了点头,接着回应道:“确实如此,这区区三万人马远远不够,所以接下来我还需多奔波于几个州府之间,至少再招揽两万人马才行。”
董瓒听闻此言,不禁皱起了眉头,忧心忡忡道:“京城内外有着三十万禁军,即便招揽五万人马,与他们相比,实在是相形见绌。”
江景辰不以为意,笑了笑:“名义上,京城内外共有三十万禁军,但实际上这里面存在很大的水分。”
“有领空饷,也有混日子,更有不少镀金的勋贵子弟,真正具备强大战斗力的人马,恐怕连十万之数都难以达到。”
“且历朝历代,平定叛乱向来依靠的都并非禁卫军。”
听到这里,董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若是能在各州招揽五万兵马,再加上百捷军、豹骑营、北庭军,如此便能在即将到来的乱局中迈出第一步。
一旁的青玉追问道:“如果我们能成功招募到五万精锐边军,去对抗不到三十万且真实战力参差不齐的禁卫军,是否有胜算呢?”
“当然没有。”
江景辰摇了摇头,正色道:“别忘了还有安西军虎视眈眈,所以目前最为关键的一步,便是要充分利用纯王。”
“让他想方设法施展手段,将赵璞程从安西军主帅之位上拉下来,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后续的行动便会顺利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