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50
童建国狡辩说道:“空口白牙,没有证据的事情,说定谁的罪就定谁的罪,这简直…简直是在闹着玩儿,亵渎了法律。”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字是你签的,章也是你盖的,事是你手底下的人去办的,怎么就没证据了?”
张伟反问着。
“白纸黑字又怎么了,谁能证明这字不是有人逼着我签的,章不是有人逼着我盖的,至于手头下的人,那是他们自己做错了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呵~”一声,张伟被气笑了。
他还是头一回见,证据都已经摆到了面前,仍旧是颠倒黑白,死不悔改。
童建国用力拍着自己面前的桌面:“没有证据的事情,你们就是说破了天,我也不认。”
话一落,突然。
“谁说没有证据。”
证人席上,夏绾绾站了起来:“我就是最好的证据。”
童建国恶毒的眼神盯向原告席,开庭时他特意留意了证人席,根本就没看到这个女人,她是什么时候将人给放进来的。
一道视线恶毒的射向证人席上,落在夏绾绾身上。
周敏慧打量着她。
这就是这老东西在外头的小狐狸精,还以为是个什么货色呢,原来也不过一丘之貉。
童建国,你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夏绾绾微微笑着,将资料一一呈上。
耳边传来开庭以前同那位陆总的谈话。
“我知道童建国很多的秘密,对我,他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如果真的按你们说的去指认他,案子结束之后,他找人报复我怎么办?”
“这个你放心,只要我在一天,就一定保证你是安全的,只要我在一天,他就动不了你,还有,你真的以为他手底下那些人就那么忠诚吗?”
“现在他出了事,人进去了,这些人是人人自危,生怕被抖出来些什么,真的还会专心为他做事,自己的事情都还没着落,有心思去对付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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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肃静!”
随着木鱼声响,审判长说了这四个字,同时用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刚刚还激烈得犹如在开辩论赛,这会儿已经完全没声了。
“关于被告童建国纵火一案已有结论,本庭不再另判,下面由我来宣告被告童建国涉嫌偷税漏税,转移侵占公有财产,强奸未成年幼女等,判决如下:
一、被告童建国偷逃税务,据查证,证据确凿,被告人一共偷逃国家税收17.31亿元,被查后拒不配合,对国家法律法规存藐视态度,故现在罚款32.6亿元,半个月内缴清补齐,若到期后未能执行将由正规催债公司上门执行。
二、私自转移公有财产,私自建立无挂牌,无营业执照的子公司进行坑蒙拐骗,割韭菜等行为,即日起注销所有子公司经营权,撤销被告童建国所有法人代表资格,违法所得一律充公。
三、关于被告童建国强奸幼女一案,证据充分,根据刑法,判处有期徒刑十七年零六个月,缓期执行。
审判长说完,从外套里掏出一方丝帕给自己擦了擦汗。
正要吸口气,原告席上,陆夕颜站了起来。
此举,在场人也都不陌生,自然是又有了新的提案。
这位陆总还真的是有意思,提案是一个又一个的递,官司是一场接一场的打,跟猫捉老鼠似的。
“休…”
审判长正要说休庭,底下一道声音响起:“既然提案已经交了,那便一起判了吧,大家的时间都宝贵,没必要再因为这些案子来回不停的跑了。”
所有人的目光一同扫向原告席,说话的是刚刚那位陆总的丈夫,慕氏集团的总裁,整个榕城人人敬之又怕之的活阎王。
他那样的大人物都发了话,自然是没人敢再说什么了。
审判长朝着陆夕颜招一下手,示意她说。
陆夕颜同慕林琛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后者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
她又望了眼张伟,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朝她点头。
“大家下午好!”陆夕颜站了起来:“可能大家也发现了,我的长相同五年前无故消失的童家小姐,陆邵天老先生的亲孙女童颜长得十分相像,而我今天站在这里,就是来给大家解除疑惑的。”
直播间内,又开始了刷屏。
“难不成我们的女战神钮祜禄氏夕颜还隐藏着身世之谜?”
“问那么多干什么,接着往下看不就知道了。”
“管她有没有身世之谜,反正我来这儿就是为她打call的。”
“…………”
“没错,我就是五年前虐待婆母,并将她残忍杀害的恶媳—童颜。”
说出这句话,陆夕颜心底疼了几下,她看向身旁的慕林琛。
慕林琛眼睛赤红,就那样看着她,眼中泪星闪烁。
直播间内,有人发出了杀猪叫。
“天呐,慕总这是要哭了吗,你看看这眼睛,好让人心疼啊,欲哭无泪,欲拒还迎,天呐,我快受不了了。”
“天呐,这双眼睛好红啊,就跟渗了血一样,这难道就是言情小说里的,霸总他红了眼?”
“我也是第一次从一个男人的眼中看到这样的眼神,呜呜,慕总别哭,快到姐姐怀里来,抱抱!”
“不过这陆夕颜在说什么啊!她当年的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她是被冤枉的,是被心机女给陷害了,而且还是我们慕总亲自给她翻的案呢!”
“是的呢,我们慕总那样生性凉薄的人,却当着所有媒体的面痛哭流涕说是他误解了自己的妻子,天,简直,慕总他不要太爱好不好 。”
“谁有当时他道歉的视频?女人都慕强,不过,男人偶尔是示弱更可爱不是吗,我就喜欢看男人流泪的样子,像只小狗,想把它领回家抱在怀里。”
“这女人干嘛又旧事重提,这事情不是早都过去了吗,就那么喜欢自揭伤疤?”
下面是清一色的回答:
“我有。”
“我有。”
“我也有。”
一阵酸楚涌过,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谁又愿意自揭伤疤?
原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对于很多事情的记忆也已经淡了,可旧事重提,还是会被生生刺痛。
原以为,她的这一颗心,早已无坚不摧,没有什么事情能再被影响到。
可却忘了,人心都是肉长的,打碎了骨头还连着筋,她又怎么能不痛。
陆夕颜看着手机上的那些字,讥诮一笑:“五年前,我在大火中丧生…”
眼角的余光瞟向身旁的男人,慕林琛紧紧的盯着她,嘴唇微微颤动,他在紧张,是怕自己说出当年的那些事情吗?
“那一场大火我的确历经过,虽侥幸逃过一劫,可此后的生活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有了很多的变化,正是因为这些变化和变故,我辗转到了国外,待了几年。”
她说得云淡风轻,简明扼要的一段话,却是她不为人知的五年。
慕林琛双眼赤红,她果然是还在恨他,怨他。
别说是她,就是他自己,一想到过往的种种,也都恨不得给自己两刀。
是不是一个人但凡做错了一件事,以后再怎么补救都……
真的再也无法打动这一颗心,无法再从她眼中看到一丝的爱意了吗?
“可能是老天爷可怜我,才让我站在这里,让我有机会为我人生中所遭受到的不公要一个说法。”
那双眼睛冰针一般射向被告席,手指向童建国:“没错,这个人,他是我的父亲,是他将我带到了这个世界上,给了我生命,养育了我,但…”
只是稍一迟疑,便又说道:“审判长,我要状告我的父亲,继母,虐待苛刻自己的女儿,证据我已经全部整理好了。”
有人过来,接过了陆夕颜手中的档案。
“胡说八道,什么虐待不虐待的。”童建国强词夺理:“小孩子调皮不听话,当父母的管教一下怎么了?”
“管教?”
她笑起来:“管教会将我送到山沟沟里给人做童养媳吗,那一年我才十四岁。”
“你知道我国每年失踪的妇女人口有多少吗,你知道那些被困在山沟沟里的女人,她们的命运是怎么样的吗,你这不是在管教,是在贩卖人口。”
直播间内,越来越多的人涌了进来。
“天呐,她的身世原来这么的可怜,这么的坎坷啊!”
有人发出了疑问:“这世上真的会有父亲不爱自己的女儿,还要将自己女儿给卖到那样的地方去,才14岁啊,不敢相信,到了那样的地方会是怎么样。”
“能怎么样,生育工具呗,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关在猪圈里虐待,反正,没有你想不到,只有别人做不到。”
“说得这么清楚,好像你在那地方待过一样。”
“怎么没待过,不过我运气比较好,逃出来了。”
“是吗,那你给男人生了几个娃?”
“不是,你们说你们的,怎么还扯我身上来了。”
“好奇呗,还有,都想拯救失足少…哦,不,妇女。”
“这童建国是真狠啊,好歹是自己的女儿,有些父亲是父亲,有些父亲是魔鬼。”
女人的视线停留在屏幕上的这一句话,她觉得好笑又讽刺。
自己的父亲什么德性她最清楚,说他是魔鬼已经是褒义词了,而她自己却还夹杂着一丝的期许,期望他能迷途知返,改过自新,呵,她才是最最可笑和讽刺的那个人。
此时的法庭上,乱作一团。
“你少在这里信口开河冤枉人,我没做过的事情非要逼着我去认,你这个孽女,还要学古人屈打成招不成?”
陆夕颜只是笑,又刻意的挺了挺背。
“审判长,本案的证人就在庭外,我请求让证人出庭,只要人出现了,就可以知道我所言非虚。”
审判长点了下头:“带证人进来。”
话一落,一对母子便被带到了证人席。
张伟指着原告席上的陆夕颜问那对母子:“你们见过对面的这个人吗?”
“怎么没见过。”那老妇人一双眼都快要穿透她的身体:“这是我托人给天佑找的小媳妇儿。”
天佑指的应该是她的儿子。
这男孩儿二十八九的样子,面中偏长,眼白外翻,看上去是不太聪明的样子,像是个唐氏儿。
却在看到陆夕颜的那一刻,两眼放光,径直朝她走去,说话都利索了些:“小媳妇儿,小媳妇儿!”
他越是显得人傻,更说明了事情发生的真实性,毕竟,傻子是说不了谎的。
那老妇人也走了过来,目光落她身上,上下来回的打量:“小媳妇长得可真俊,结婚了没,我家天佑也还没结婚,只要你能给我生个又白又胖的孙子,以后我老婆子就一门心思只对你好。”
她说着,还上手去,要将她从原告席上给拖走。
农村人,没什么见识,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没到过这样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是法律法规,在法庭上,一言一行都该注意些什么,什么是被告,原告,他们甚至连汉字都不认得,他们只知道自己花钱买下的小媳妇儿不见了,现在又出现了,她要将她给带回去。
却不知道,买卖婚姻,本就是错的,无论是从道德上还是法律上。
“放肆!”
一声厉喝,就在那双布满老茧的老手,即将触上她的手背。
慕林琛怒了!
这一声厉喝,让老妇人缩回了自己的手,她这一生,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没有什么是能让她感到害怕的,可面前的这一个人,这一个几乎是要吃人的眼神,让她心里莫名的慌张。
而那个叫做‘天佑’的男孩子,这时突然拍着手掌,嘴里开心的喊着:“小媳妇儿,小媳妇儿!”
张伟指着童建国问天佑:“他是谁?”
“我老丈人。”
天佑拍着手开心的说道。
童建国再也坐不住,从座位上站起来,手指向对面的原告席:“你…竟然找一个傻子来做伪证,一个傻子说的话能当真吗?”
“傻子说的话当不得真,那我呢?”
那老妇人,往前几步,目光阴阴的看向童建国,恨不得能将他给咬着吃了。
张伟趁机追问:“当年是不是这个人将我的当事人卖给了你家做童养媳?”
“就是他。”
妇人指着童建国:“就是这个人,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一个健步便走了过去:“我找了你十多年了,你这个人做人怎么能这样呢,你收了我的钱,自己却又反悔把闺女给带回去了,整整三万块啊,那是我老婆子卖了十头牛才攒下来给我家天佑娶媳妇儿用的,你…”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童建国梗着脖子。
“要不然让我把你女儿带回去,要不然还钱!”
她摊开自己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