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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37

这女人她在做什么?

而他,又看到了什么?

六榕寺本就是千年古寺,即便不是节假日也并不缺前来祭祀的人,更何况是被誉为东方情人节的今天了。

不过,相比平常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至少现在还留在原地的,都是为了——“捡便宜”。

慕林琛站在人群里,他个子高,即使四周围满了人,看上去仍旧是鹤立鸡群。

站得高自然就看得远,当那一张写着“全场一元”的牌子映入眼帘之时,他恨不得自戳双目。

他送给她的东西,随便一样都是国际大牌,价格更是……

却被这女人当成垃圾一样给甩卖了出去。

内心里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这女人变着法的在羞辱他,一点一点攻破他的最后一道防线。

就好比是现在,他就站在她身边,左右不过三四米,她却能把他当空气一样给无视掉。

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什么利器给剜走了一大半,有些恍惚,有些不知所措。

只能是双手负于身后,独自生着闷气。

都说远来是客,她可以做到对所有“客人”都一视同仁,却唯独看不到他。

怎么能不让人生气,不是气她将他的心意当成垃圾一样处理掉,也不是气她拿他当空气,而是。她喜笑颜开服务的对象,不是他。

这一点让他接受不了,气恼无比。

今天他就不应该来,像个大傻子一样站在这里,这么的——多余。

越看越气,越想越恼,那样灿若桃花般的笑容,自重逢后就再没从这一张脸上见到过,就算有,也不过是虚情假意,曲意逢迎。

她早就不是从前被把住命脉可以被任意揉捏的破布玩偶,她早就逃离束缚独自存在,只有他,和那玩偶的主人一样,总想着那个走丢的娃娃可以自己再走回去,躺进他的怀里,一切重新回到原点。

就算回不到原点,他也绝不允许,她如此大方的将自己的笑容平分给每一个人。

而这些人里,独独没有他慕林琛。

抬腿,便是往前,一步一步朝着那边走去,西装裤踢到飞起。

每一步,都期盼着,她能回一下头,哪怕只远远扫他一眼。

但每一步,都是希望被落空,该怎么走向她,给予警告,宣誓主权。

慕林琛轻轻笑,额前碎发被风吹起,心口阵阵泛起酸痛。

蓝可儿眼尖的看到了那边的男人,用手肘碰了碰她的手臂,低声细语:“哎!这玩笑是不是开得有些太大了?”

两人的面前站了位贵妇人,脖子里挂了串限量版的珍珠链,那妇人皮肤白再搭配上这链子,更显得人贵气逼人。

买的时候他也正是想到她皮肤白,也没问过她喜不喜欢,他只是一味的想着要将亏欠她的这四年的时光全部都给补回来,不管多贵,只要是他看中的,喜欢的,通通都买下来,他巴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

不领情不感恩也就算了,就算不喜欢,也是他的一片心意,私下处理却偏要让他看见。

若不是心里真的恨透了一个人,这么多的奢侈品,哪个女人不是爱不释手,怎会舍得丢掉,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就算全部卖掉又怎样?够香油钱?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却也唯有承受。

毕竟当年的他比这个还狠,她是暗戳戳的较劲,而他是光明正大,既伤身又伤心,硬是将一个深爱自己的人逼入了绝境。

慕林琛脚步越拖越慢,彼时,一道声音传入耳帘:“大?有吗?垃圾便只值垃圾的价。”

听到这里,男人脚步一顿,当即腿软下来,她还不如直接当他面骂他是垃圾,那样心里还好受一些。

可以保持的平静在这一刻还是乌云密布,再由乌云转为浓浓的黑云。

身躯僵硬,五脏六腑都拧巴着,苦不堪言。

虽心中苦闷,却也怎么都无法垂下高耸的头颅,脚底像被胶水粘住了一般,前进不是,后退也不是,左右为难。

漆黑瞳仁痴痴锁与前方,那人的视线穿过他,好似看到了他,最终,目光停在面前贵妇人的脖颈之间。

眼底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他便站在原处等着她与之交谈完,但,一个完了还有下一个,像是不会到头也不会结束一般。

再多的耐心也都在一点一滴时间的流逝之间被消磨殆尽,转身。

或许,等她忙完了就会想起他了,等她忙完了就会知道自己怠慢了他,过来哄一哄他。

慕林琛虽已年过三十,可还是小孩子心性,不,他比小孩子还容易被哄好,不需要糖,也不需要玩具,只需要她朝着他笑一笑,撒个娇,再说几句好听话,有再多的气也都消了。

一步,一步,不再犹豫也不夹杂着期许,转身,与人群里掠过,落叶片片飞落,更衬得气质清冷,背影孤寂。

尽管身后面跟了两行黑衣寸头的保镖,但给人的感觉还是形单影只。

就好比一个迷了路的孩童,正在找寻回家的路。

童颜就是他的家,也是他最终要通向的路,只是兜兜转转间,他被杂草绊住了脚。

“慕先生。”

碧昂丝从人群里追了出来,出声喊住他。

“慕先生,您是什么时候?”

碧昂丝一脸的惊讶,低声又道:“是来找我的吗?”

她指了指自己的脸。

总算是忙完了,也总算是,看见他了。

看看,有时候,男人就是这么好哄骗,她出声喊他,他便转回了身,只是轻轻喊他一遍名字,紧锁的眉头便就舒展开来。

慕林琛轻轻挤出来一层淡笑,语气平缓,说道:“刚刚见你在忙,就没好过来打搅,你现在,忙完了?”

所以……他是什么时候到的,刚刚的一切是不是都看到了?

自己的心意被随意践踏,一个正常人,早就气得肺都要爆炸了吧!

可面前的这个人,这一张熟悉的面庞之上,却丝毫找不到生气过的痕迹,没有一丝丝的责怪与不爽,温文尔雅,目光温存。

不对劲,这哪里是人,简直是一匹狼,狡猾的狐狸。

也对,他是谁啊,华国的首富,就算是把金山银山都堆到了自己面前,对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丢了件外套而已,只有她还在傻傻的以为可以痛打落水狗,一件外套,身上的一根毛,怎会痛。

童颜啊童颜,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你都一样的——天真。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越是高端的猎人往往会以猎物的形式出现,让人迷茫的是,现在就连是她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在她和慕林琛两个人之间,到底谁是猎人,谁又是猎物。

只是突然间,就有些泄了气,一个人当他全身心投入一件事情的时候,是没那么容易就放弃的,除非是精疲力尽,除非看不到希望,除非付出的一切毫无意义。

眸子一转,轻勾唇角,轻颤两下:“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没事就不能找她了吗?

今天这样的日子,他找她能有什么事?

碧昂丝不问,他都差一点忘了,在身旁周奇一阵挤眉弄眼外加手势的提醒之下,这才想了起来。

“你上次不是说想去看车展吗,今天正好有空,你要不要?”

慕林琛朝着四周看一眼,现在人明显要少了很多,话落,低头,一只手朝她伸过去,做出来邀请的手势。

气氛凝滞半刻,就在慕林琛以为自己这一只扬在半空里的手会落了个空的时候,一只细白手臂伸了过来,手掌轻轻落于掌心,握住。

“好!”

声音清脆肯定的语气,语毕又道:“慕先生诚心相邀,我怎么能驳了你的面子,正好去开开眼界。”

慕林琛也没料想到她会这么干脆的就应了他,她神情自若,表情自然,淡淡扬起的嘴角,一脸温柔的看向他。

这不正是自己记忆中她的样子吗?

都说一个人深爱另一个人时,眼睛巴不得长在对方身上,记忆最初时的她,就如现在这般,将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他。

他都记不清楚,有多久,没被人用这样的目光注视过了,那样满是崇拜而又眷恋的目光。

慕林琛晃了一下神。

碧昂丝伸手拍了拍蓝可儿的肩膀,声音清脆爽朗:“交给你了。”

说完,目光重新转回去,先是看了眼交缠一起的两只手,后才慢慢将目光锁到男人的脸上。

轻唤一声:“慕先生?”

嘴角朝上,仰头看他,唇几乎快挨到他的下巴。

慕林琛也笑,她倒显得比他还要急一些。

伸手,理了理她散落的鬓角的乱发,皮筋绑得松,而她刚才又一直忙碌,自然没注意到头发都散了。

慕林琛伸手替他整理着头发,将皮筋从头发上取下来,重新绑上。

碧昂丝一颗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她今天没化妆,因为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脸色瞬间白了,被吓的。

不过还好,他应该是没发现她头发的秘密。

“你不用再……”

慕林琛看着女人被吓惨白的小脸突然这么问,低头又看到她眸中潋滟的水雾,也不再说了。

不管是妆前还是妆后,她给人的感觉,区别不大,不化妆的时候,还更加清纯,皮肤底子好,脸干干净净的,没什么瑕疵,也就气色差一些。

少了化完妆后的那种美艳娇俏,也对,她的美,他看到就好,怎么能将如此美好的她带到车展上给其他人观赏。

如此说着便更握紧了她的手,牵着她的手一路穿过人群,离开寺院,上了等在山脚的那辆车。

慕林琛将她带去了车展。

在活动开始之间,偷偷将她带去了一间小作坊,一番梳妆打扮,只简单的打了底妆,再搭配上珠宝,和适合在活动场上穿的礼服。

脸上的苍白被细粉盖住,唇上一层嫣红,意气风华。

活动正式开始,慕林琛牵着碧昂丝的手如约而至。

两个人如金童玉女一般缓缓步入了会场。

本来喧闹的会场瞬间鸦雀无声,不多时传来一片“啧啧”声。

“这位是?”

“好漂亮啊,是哪个国际超模呀!”

“你看她眼睛,有星星哎……”

“好美,好般配啊,天,我又相信爱情了。”

片刻之后。

“这营销号不是天天说这慕大总心里只装着他的亡妻吗,怎么会带着女伴出现在这里?”

“这你就不懂了吧,时间是治疗伤口最好的药,再多的深情在岁月面前都会被一一吞噬消磨,难不成你还相信真的会有人会因为一个死去的人而终身不娶,光棍一辈子。”

“哎!男人……慢慢体会吧你!”

从进入会场开始,碧昂丝便就感受到来自四周异样的眼光,那些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那些议论纷纷的话语,尽管她不去理会,可难免有些不自在。

再抬起头看身旁的人,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脸色比她还要臭。

刚刚那些声音,字字句句,虽不大声,却直戳人心,慕林琛面色暗沉,眸子更加幽深。

相握的两只手,炙热难耐,如烫手的山芋。

汗,湿了掌心,痒得人难受,试了好几次,想将手给抽出,却又被另一只同样湿哒哒的手反手扣住。

“能被慕总带出来的女人是不简单,漂亮是漂亮,不过,怎么病恹恹的,跟快死了一样。”

“别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怕什么,负心汉都能招摇过市了,还不让人说?”

碧昂丝朝着男人看过去,他脸上阴郁一片,像是要下雨。

转而看到碧昂丝在看他,微微挤出一丝笑。

轻推了她一下:“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碧昂丝摇了一下头。

脸色不好的明明是他,该不舒服的也应该是他才对。

从前因为爱他,心甘情愿被他压榨索取,那些在面对他时没办法说出口的话,不敢表露出的情绪,有人代她说了,怎么会不舒服,简直是大快人心。

总算是有个不怕死的,有个不想恶势力低头,敢挑战权威的人。

碧昂丝朝着刚刚说话那女子望过去一眼,突然暗暗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