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上房?修主任,这话怎么说的,坐,有话坐下说。”
曲德丰冲着修克用笑了笑,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与此同时,他还望着跟到门外的苏超然摆了摆手。
苏超然会意,摇了摇头走开了。
“坐就坐,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不走了。”
修克用气呼呼地说,坐在了茶几跟前。
曲德丰想了想,还是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我记得海艳到你那边找你帮忙,还是前天的事吧。”
“怎么这么快就火上房了?”
给修克用倒了一杯水后,曲德丰坐在了对面。
“曲副市长,您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吧,就凭海艳那个毛丫头能想出那样的办法?哼,说出去谁信啊!”
修克用冷哼了一声。
“实话跟您说了吧,她们还在我们管委会等着我的答复呢。”
“要不是我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根本就溜不出来。”
“曲副市长,我跟海艳说得着吗?要说也得跟您说啊!”
“其实,你真的是多此一举。”
曲德丰笑了。
“问题摆在那里,迟早都得解决的。”
“跟我谈,跟海艳谈,差别不大。”
“怎么就差别不大了,您是知道旧厂街的情况的。”
修克用急了,激动地说:“海艳就是个愣头青,她只知道忽悠那些租店铺的小老板,哪里清楚咱们管委会的难处啊。”
“管委会有难处?”
曲德丰故作惊讶,盯着修克用问。
“是啊,您难道不清楚?”
修克用更加惊讶,解释说:“咱们管委会就是个看烂摊子的,对那些旧厂旧楼,哪一栋敢处理?根本就不敢动啊。”
“为什么?”
“为什么?曲副市长,您拿我开玩笑呢吧,您会不知道?还不是因为这些旧厂旧楼都打包到了旧厂街整体拆迁项目里?”
“原来是这样啊。”
曲德丰点点头,望着修克用若有所思。
“那就是说,区里设置旧厂街资产管理委员会很多余,根本就没办法发挥出应有的资产管理、盘活的作用?”
“啊,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修克用噌地站了起来,一张小圆脸都憋红了。
他感觉自己这是被曲德丰给绕进去了。
“那就是说管委会可以发挥出管理、盘活资产的作用了?”
曲德丰又问。
“那肯定啊。”
修克用赶紧说。这可是原则问题。
如果管委会真的起不到应有的作用。
那可就有被区里撤销的危险了。
就是为了保住铁饭碗,他也要表态啊。
“坐,有话坐下说。”
“我相信修主任您能来,肯定是想解决问题的,是不是?”
曲德丰抬了抬手,示意修克用坐回原来的位置。
“曲副市长,我们真的有难处啊。”
修克用一脸为难,还是坐了下来。
他烦躁地挠起了头,原有的嚣张气势,半点无存。
“有难处不等于不帮群众解决问题啊。”
曲德丰语重心长地说。
“哎……其实,租店这事我也想过。”
修克用搓了搓手,耷拉下去的脑袋仰了起来。
“无非两种解决方案,第一,承认原先租约继续有效,以管委会的名义和租户重新签订租赁协议。”
“这个方案短期内看,虽然没有什么成本,可是,长远来看,却是在给自己挖坑,给旧厂街拆迁增加阻力和成本。”
“噢,这话怎么说?”
曲德丰好奇地问。
“您想啊,等到旧厂街要拆迁的时候,咱们不得给这些租户赔偿啊,如果他们不支持拆迁,岂不是一种拆迁阻力?”
修克用说。
“这话没错,应该予以考虑。”
曲德丰点点头,望着修克用问:“第二种方案呢?”
“第二种比较简单粗暴,就是按照合同期限折价赔偿。”
“可是,咱们管委会又不是盈利单位,哪里来这些钱呢?”
修克用说完,一张脸比苦瓜还难看。
“除了这两种,就没别的解决方案了?”
曲德丰想了想问。
“没了,事情其实并不复杂。”
修克用摇了摇头。
“那就选一个方案,把问题解决了吧。”
曲德丰说。
“您,您,哎……”
修克用叹息了一声,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其实,他很想说“您说的倒轻巧,可是事情不好办啊”。
不过,这话他实在没勇气对曲德丰说。
曲德丰可是出了名的强硬派。
敢挑事、敢揽事,从来就不怕事。
如果把他惹毛了,管委会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克用啊,咱俩也算是老朋友了吧?”
曲德丰的语气忽然柔和了下来。
“是,我虽然不是您直接提拔的,可是在别人看来,也算是您的兵。”修克用点点头,幽幽地说:“要不是您坚持,云岭新区不可能成立旧厂街资产管委会,我也当不了这个主任。”
“那你想过我们当初为什么一定要成立这个管委会吗?”
曲德丰问,表情很真诚,态度非常的坦诚。
“区里为了管理和盘活……”
“不用说这些,说说你的理解。”
曲德丰打断了修克用。
“就是想让旧厂街那些旧厂旧楼有人管起来。”
修克用不假思索地说,脑袋又耷拉了下去。
“你只是换了个说法而已。”
曲德丰笑笑,望着修克用沉默了片刻。
“旧厂街历史遗留问题很多,是个不争的事实,可是,你想过没有,真正吃亏的人是谁?是那些扔下厂房跑路的老板吗?”
“当然不是了,他们能跑路就一定权衡过利弊,确定逃避应当承担的责任,才是自己最佳的选择。”
“克用啊,真正吃亏的正是找你讨说法的人,如果你都给不了他们说法,他们就真的什么指望也没有了。”
“这才是我们成立管委会的初心,你明白吗?”
曲德丰殷切地望着修克用,嘴角浮起了笑。
这些话对修克用的触动很大。
过了好半天,他才重新仰起脸,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回去再想想办法吧。”
修克用说,站了起来,望着曲德丰真诚地伸出了右手。
“曲副市长,谢谢您。”
“客气什么,别忘了你……”
“嘭嘭嘭!”
曲德丰的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被人接连拍了好几下。
“什么情况?怎么一有事就拍门,我这个街道办主任的门很好拍吗?”曲德丰暗暗地想,走过去,打开了门。
“你是?”
门外站着一名戴着眼镜的陌生男子。
曲德丰打量了他一眼,发现他比修克用来时还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