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总这是疯了吧!”
“不行,我得过去劝劝他。”
黑老八嘀咕了两句,作势就要迎上去。
“坐下。”
罗琼说,拍了拍桌子。
“哎!”
黑老八响亮的答应了一声,老老实实坐了下来。
“曲副市长,咱要不要报警啊,我看时总这气势,恐怕要干大事啊。”
看着时金城一伙人越走越近,黑老八脸都白了。
“对,报警吧,我这就拨打110。”
海艳在一旁说,已经拿起了手机。
“不用,时金城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曲德丰说。
不管时金城是带人讨说法也好,还是有别的打算。
正常情况下,面对这种情况,曲德丰肯定是要报警的。
他又不是法盲,更不是那种好勇斗狠的人。
他之所以没有报警,也不让人报警。
主要是想看看旧厂街派出所的反应速度。
毕竟,从五个壮汉摔酒瓶子到现在,已经过了好长时间了。
现在又冒出时金城一伙人。
邢峰的班子反应就是再迟钝,也该出警了。
“曲副市长!”
时金城走到街道对面,停下了脚步。
似乎担心曲德丰听不到他说话,还冲着这边招了招手。
“时总。”
曲德丰冲着他摆了摆手,并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能不能过来聊两句?”
时金城问,有意无意瞟了瞟自己身后那五六十号人。
“聊什么?聊你时总身后的队伍有多么雄壮吗?”
曲德丰笑了笑。
他现在最想听到的不是时金城的声音,而是警笛声。
然而,警笛声却迟迟没有响起来。
“噢,曲副市长,您恐怕误会了吧,这些都是咱们拆迁队的兄弟,被您砸了饭碗的人,无业流民,他们跟在我屁股后面,没别的想法,就是想听听咱俩的谈话,是不是?”
时金城左手插兜,右手臂张开,指着身后的人群说。
说到最后,他稍稍提高了些声音。
“是!”
五六十号壮汉同时回答。
声音异常响亮,震慑得整条街道都安静了下来。
“怎么样,能不能给兄弟们一个面子,过来聊两句?”
喊声落尽,时金城又问。
“行,既然时总这么有诚意,兄弟们又都在,那就聊聊。”
说着话,曲德丰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往马路对面走。
“德丰,别,让他过来。”
罗琼悄声提醒。
海艳跟着说:“这样他要是敢动粗,还有罗琼在。”
“就是啊,让他过来。”
黑老八也在一旁嘀咕。
“没事,我了解时金城,他做事有分寸。”
曲德丰摆摆手,走向了街道对面。
“这个曲副市长,还真有胆子,不怕时对方下黑手吗?”
“听说了吗,他已经不是副市长了,被撸了,一撸到底……”
“就在咱们街道办,接了蔡惠的位子,街道办主任!”
“那时金城还跟他谈啥,纯粹浪费时间。”
“谁知道呢,弄不好就是气不过,想给他点颜色……”
路灯默然不语,各色霓虹灯兀自闪烁着。
人们巴巴地望着曲德丰,悄声议论了起来。
“坐。”
看着曲德丰走到了自己对面,时金城搬了把椅子,塞到了自己屁股底下,然后,望着曲德丰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好。”
曲德丰点点头,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时金城对面。
望着时金城,望着他身后那些壮汉。
曲德丰心中不免感慨万千。
以前和时金城见面,最差也会是一间陈设华丽的办公室。
谁能想到他们有一天会在这样的地方,以这种方式见面呢?
“说吧,你想谈什么?”
曲德丰的目光落在了时金城脸上。
“不急,让我缓缓,抽支烟。”
时金城身子向后一靠,右手一扬,翘起了二郎腿。
“时总。”
很快就有人把一支点燃的雪茄塞进了他的指缝里。
“你觉得我这种状态怎么样?”
吐了几个烟圈后,时金城望着别处幽幽地问。
“过于颓废了。”
曲德丰双臂环抱,没有给他留任何情面。
“其实我也不想,没办法,你曲副市长不给我们饭碗了,打算把我们困死、饿死。”
时金城吐着烟圈,幽幽地说。
听到这话,曲德丰笑了。
“要是没记错的话,金城集团可是临海市首屈一指的大企业、大公司,不至于就指着拆迁队过日子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拆迁这事,它没干好,确实让金城集团栽了大跟头。”
“那就干些你们擅长的吧。”
“擅长,哼。”
听到这话,时金城笑了。
弹了弹烟灰后,他说:“哪里栽倒,哪里爬起来吧。”
“再说了,整个临海市已经没人愿意给金城集团机会了。”
不等曲德丰开口,时金城又说。
“不至于吧?”
曲德丰有些惊讶。
按说市政府只是在云岭新区开发上,不再跟金城集团合作。
凭着金城集团的积累,在别的生意上,应该照样如鱼得水。
“是不至于,可它就是至于!”
时金城突然把雪茄扔到了地上,情绪变得异常激动。
“曲德丰,你们当初做那项决定的时候,考虑过金城集团的活路吗?还有我身后这些兄弟们,他们也是有家有口的人,没了金城集团的饭碗,他们的日子该怎么过,你们想过吗?!”
面对时金城的质问,曲德丰自然不能再跟他解释,这是市委班子的集体决定,有着很强的林国栋个人特色……
因为,解释这些无异于火上浇油。
让时金城和他身后那群人变得更加焦躁、激动。
“日子该怎么过,还得过,你也别太消极了。”
曲德丰想了想,盯着时金城背后那些壮汉一一看了起来。
时金城说的没有错,脱掉拆迁队工服,这些都是普通人。
有家有口,有着各种各样,多如牛毛的生活负担。
没了金城集团的饭碗,日子确实不好过。
另外,如果放任他们在社会上继续这么闲散下去。
对旧厂街,云岭新区,乃至于整个临海都将是不稳定因素。
必须有个妥善的安置方案,才可以缓解矛盾。
“说说你的想法吧,只要力所能及,我一定会尽力帮忙。”
这是经历了那些事之后,曲德丰第一次向时金城松口。
“我希望在旧厂街拆迁改造过程中,云岭新区还能分给金城集团一杯羹……”
“时金城,你难道忘了金城集团是因为什么退出的吗?”
见时金城说的竟是重新参与拆迁,曲德丰立刻打断了他。
“旧厂街拆迁改造势在必行,重新启动只是时间问题,只要拆迁改造,它就需要拆迁队,我们金城集团有优势……”
“但是你们不择手段,没有良心!”
曲德丰忍无可忍,激动地说。